文/一度君华
左苍狼只好装晕倒了,龙平也怀疑她来历不明,不过……这情景说如果真是图谋不轨也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龙平从地上把她抱到床上,几步路,左苍狼差点睁开眼睛看他,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她。
床上,左苍狼一直装昏,感觉到身边的呼吸声,她不敢睁开眼睛,默默地在脑子里思索着对策。
“将军,尊夫人无恙,蛇并无剧毒,她昏睡应是惊吓所至,无甚大碍。”
“咳,她……算了,子桐,送大夫。”
“是将军。”
左苍狼在龙府作客两个月之久,那年她二十一岁,却已纵横沙场五年光景。
龙平每每询问于她,她便装哑巴,胡乱比划着他也看不懂,龙平也只好作罢。
两个月之后左苍狼画了整个落僚城的军事布防图,她的侦察水平可是连幕容炎也甚为倚重的。
龙平倒是没有赶她,一个弱女子,无处可去,在落僚城内就是自己要保护的百姓,赶出去又能去哪里?
同在一个府檐下,二人也经常碰面,龙平以贵客之礼待她,知她畏惧蛇虫,龙平命仆妇铲除了龙府所有容易惹来蛇虫的花草,又遍撒硫磺。左苍狼亦是吃人嘴软不得不给他好脸色,两个人却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且不说左苍狼聋作哑,单是生活习惯差异便太大。
龙平是儒将,平日里喜诗词乐赋,而左苍狼对这些所知却委实甚少。兵法韬略她倒是颇有见地,但此时要隐瞒身份自然是只字不能提。
故二人偶尔在府中见面,也不过是相视点头一笑而已。
落僚城之后是望僚山,山上多野兽珍禽。
冬季将至,龙平也经常带着属下帮助百姓军队一起打猎储粮。
在第五个月,成涛带兵攻城。那时候左苍狼跟龙平私交已经很好,她站在城头看他带兵迎战。
手紧紧攥着腰间的烽火连环箭,最佳的角度,最适当的距离,最没有人留意的角色。左苍狼缓缓拼接好烽火连环箭。
马上的龙平正与成涛交战,强烈的箭风迫使他回头,但是挡开已经来不及。银色小箭透体,在右胸穿出血洞,不知道是轻颤还是被箭势所带,他的身体往后一仰,然后慢动作回头。
仿佛没有感觉到痛,目光所及之处,城头上的那个人黑发长衣,素若流雪回风。对垒的两军都惊在原处,她手上的弓在秋风艳阳下光芒璀粲。
刺得人心痛。
紧抿着唇,左苍狼再度扣弦,龙平突然翻身下马,面对着猛烈袭来的箭风,非常安静地弃了自己的长抢。
唇角渗着血,身下的凯甲泛着黑色的光泽,周围一片寂静,他静默地看着城头上衣袂飞扬的人,面对着这个传说中的沙场煞星,安然地弃了自己的兵器。
第二箭透体,带起一片血雾,他只是看着她不说话。那种眼神左苍狼此生再也没有见过。
她死死地握了弓,她还有一支箭,却只觉手中重逾千斤,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发不出这一箭。
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待得追过来,却又哪里能够拦住她。落僚城军心动摇,节节败退。左苍狼跃下城头,飞鹰般跃过下面的人群,跳上一匹军马,成涛带着人掩杀过来接应她,左苍狼忍又了忍,还是回头,看向那个一身鲜血、被将士死命护着逃亡的将领。
为什么不躲呢,这一支箭只有四分力,你若长枪在手、心有所防,又岂能再度伤你?
回朝是为小皇子庆生的,姜碧兰封后八个月生下小皇子,朝野哗然。
回想幕容炎务必攻下落僚的密旨,念及册后时幕容炎的反常,左苍狼隐约猜到什么事情。
小皇子出生不久,落僚城正式归降,一时间擅长阿谀奉承的朝臣便称这是吉兆,小皇子实乃福星转世,天佑炎朝。
没有人谈起城头那一箭,没有想起边疆战士的鲜血。也许这世间有些人,生来就是承受荣宠的。
左苍狼班师回朝,在大殿的王座上看见他,仿佛几世相隔。她半跪在地上,长发高束,右手挽弓,垂着头,依然那样的顺从。
众人自然又是一番谄媚,左苍狼面无表情、不置可否,终于让人讪讪地闭了嘴。
因着商议小皇子生辰庆典的事,下朝已经很晚,幕容炎似是无意地道:“晚了,暂住南清宫吧。”
话是命令的语气,不容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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