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爱情是被什么磨没的？
是杂乱不堪日复一日的家务琐事？是气急败坏互相指责的教子无方？
是为五斗米折腰的金钱烦恼？是中年危机的不期而遇？
在婚后的第十一年，尔励看着妻子林吟又一次的歇斯底里，居然心中一丝波澜都没有。
一
林吟可以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就大发雷霆，这次，是因为尔励没有把换洗的衣服及时放进洗衣机。
“整天把衣服堆沙发上，你怎么跟你儿子一样？我都要跟在你们父子俩后面收拾衣服收拾袜子，你们能不能上点心····”
尔励只觉得耳朵轰隆隆的，他现在已经可以自动屏蔽掉这些信号了。尔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下的地毯，猫爪的花纹看得他心烦。
妻子在吼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他默默地看着妻子，一头散乱的头发，蹙眉冷眼，嘴巴一张一合，偶尔还有唾沫星子，他想到了《功夫》里的包租婆。
那个单纯美丽灵动的长发白衣少女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模样？
二
婚姻，难道真的是爱情的坟墓？
十一年，真的是不爱了吗？他们的感情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如此冰冷的境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回家后再没有喜上眉梢的拥抱。还记得新婚燕尔，每次尔励一回家，都会看到系着围裙的林吟兴冲冲地冲到门口，一个大大的拥抱：“老公，您辛苦啦！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剁椒鱼头，快来吧。”那时候，尔励觉得林吟顶着幸福的光环，不，她就是光环本环！每天回家他都被满满都爱意包围，每天两人都有说不完的话。
那时候还天真地想——林吟辞职在家，真是一个很棒的选择。
可是如今，回家后，关上门后是可怕的沉默。林吟要不就是坐在客厅呆呆着看着电视，要不就是在阳台上给姐妹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两个钟头，放下电话对着尔励的时候，就一言不发。
双方的脸上都挂满了疲倦，尔励带着工作上的负能量，林吟也是一身的火气，可能又是儿子哪里惹到她了。
厨房已经很久没开伙了，家里总是没有热饭，外卖盒子在门口堆得老高。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三
“是你的鱼头。”林吟头也不回地说，又换了一个频道，真人秀是林吟最喜欢看的节目。‘
“哦。”尔励打开门，取了外卖，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剁椒鱼头的酱汁都撒到盒子外了，尔励又拿了一个盘子，把鱼头倒进去，然后盛了一碗饭，从冰箱拿出几根黄瓜，洗了洗。一个人默默地就着黄瓜吃着鱼头，今天的鱼头不是很新鲜，辣也放多了。
“儿子呢？”尔励放下筷子，拿起了黄瓜。
“房间，改考卷。
“期中考了多少分？”
“你还知道问？”林吟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73分。“
”我再给他们班主任发点红包吧。最近怎么回事？“
”你就懂得给老师送钱，钱买不到知识的，况且现在学校不让收。我叫家教这个月多来两次。数学要是靠你给他讲题目，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呸。”尔励在米饭里吃到了沙子，咬的牙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抱怨成为了生活的主题，到后面，尔励和林吟连基本的沟通都不想继续，除了吵架和抱怨，似乎无话可讲，二人没有什么话聊，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四
工作上的烦心事林吟无法理解，家长里短的一地鸡毛尔励也无心听，有时候尔励甚至希望林吟出去工作，一是也能理解工作的辛苦，二是能有自己的圈子和生活，而不用把注意力都放在和他闹情绪拌嘴上。
可是赋闲在家十年，重新到社会和年轻人竞争？林吟觉得自己不是傻子，自己的时间比那些上班族可宝贵多了，何必要改变现状呢？
儿子渐渐长大，从一个开心果变成了烦恼之源，才二年级，学习成绩就一塌糊涂，不及格是家常便饭。
林吟怪尔励只顾工作不顾家，对儿子教育不上心。尔励怨林吟太宠儿子，成绩一下降就抓着儿子去报课外辅导班。夫妻每次吵架，都会说到孩子的教育上，对儿子未来的焦虑已经成为夫妻吵架的导火索。
夫妻每次吵架，儿子都惊恐万分地边哭边喊：“别吵了，爸爸妈妈，求你们别吵了。”
五
生活的一地鸡毛，让尔励疲惫万分。
他羡慕那些单身的同事，每天可以看电影、话剧、去酒吧，还有大把的时间游戏。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爱情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尔励摇了摇头，他想不起来，也想不通。
才三十三岁，尔励就觉得自己老了，疲惫、嗜睡，一个人会在车里坐很久。
可生活还要继续，他和林吟的爱情去哪了？不重要。
爱情太奢侈了，中年人不配拥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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