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同人 雷区者勿进

药

闵玧其缓缓的将注射器里的液体推进输液袋，透明无色的甲硝唑溶液迅速融合了略带蓝绿色的液体，在夜色的笼罩下晶莹又剔透，显得格外迷人。

轻轻拔出插在橡皮堵里的注射器，闵玧其手指抚摸仍带有水珠的针头，像是进行完一个神秘又庄重的仪式，白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的脸，也遮住了嘴角微微上扬的笑。

太完美了，这才是真正的消毒药。

闵玧其转身走出配药室，缓缓的脱下手上的胶皮手套，撕拉作响的胶皮互相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有些刺耳，但在闵玧其耳朵里却像是一首优雅的钢琴曲，每一个音都准确而清晰。

那是死亡的邀请音，是天使到来前的奏鸣曲。

这已经是仁爱医院在本月的第四起连续杀人案了，说杀人案也许不够恰当，但情节的恶劣却在社会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病人的输液袋里被混入了消毒液，量不大，像是刻意精准的算过，每次都是足以令人休克却又不至于致命。

朴智旻皱着眉捏起被丢在医疗垃圾箱里的输液袋，里面的液体早已随着细细的针头流入病人的体内，而剩下的垃圾却真的配得上垃圾箱外印制的指示标志：

有毒有害废弃物

“这个封起来，拿回去化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身后的警察，朴智旻脱下手套，翻阅着护士递来的用药记录。

“田柾国……”翻看到最后一个使用甲硝唑消毒液的病人，朴智旻有些意外，伸手摩挲着纸张，最终将手指停在田柾国的名字上。

房间内坐着的是多年没见的故人，朴智旻有一时的恍神，好像上次见面还近在眼前，可那人更加成熟俊秀的脸庞，宽阔的肩膀，还有身上白的刺眼的制服，都无不提醒着朴智旻两人的身份。

“闵……玧其”朴智旻声音轻柔，没有了往日审讯的咄咄逼人，闵玧其甚至以为他们正坐在学校餐厅那个靠窗的餐桌上，他们一惯去那的。

“我是”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闵玧其还是平静的语气，朴智旻有些自嘲的笑笑，看吧，只有你跟个傻逼一样的，多大的人了还是不会隐藏情绪。

“相信你也知道我们这次找你来是因为什么，希望你好好配合我们，协助警方尽快破案。”不愧是最年轻的高级警督，朴智旻你好样的。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朴智旻把后背挺得笔直，握紧的拳头却偷偷藏在办公桌底下。

“我也希望警方尽快破案，还我一个清白。”记忆里清甜的像是果味酒的嗓音缓缓入耳，朴智旻竟感觉到一丝久违的亲切，多少年了啊，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见面呢，玧其哥。

“和田柾国什么关系。”朴智旻翻开询问手册，抬笔写下第一个问题。

“医生和病人的关系。”闵玧其环抱着手臂，后背向座椅靠去，“不介意我抽根烟吧，朴警官。”

朴智旻不可置信的皱皱眉，不是最不喜欢烟味的吗，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的抽烟呢。

“虽然我们是在办公室进行的审讯，可是请闵大夫清楚一点，你是犯罪嫌疑人，你的办公室现在就是审讯室，不是随便你能抽烟的地方，何况……”

抽烟有害健康，朴智旻在心里默默地说出声。

“不抽烟我难受。”闵玧其没等他的长篇大论结束，直接打断了朴智旻接下去的话，“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我就抽一根。”

闵玧其慵懒的倚靠在办公椅的后背，修长的手指夹住一根香烟，捻熟的点上火，“呼……”深深的吸一口，闵玧其满足的呼出一口气。 办公桌的宽度几乎只有半米，朴智旻只觉得闵玧其呼出的烟全都喷在了自己脸上，刺鼻的烟味冲的朴智旻一时有些眩晕。

清冽的空气交杂着朦胧的烟雾，朴智旻的大脑在清醒与混乱中交叠，最终落在了闵玧其握着打火机的左手。

手背上狰狞的疤痕提醒自己，闵玧其，朴智旻，田柾国这混乱的关系。

不，是曾经混乱的关系。

一根烟很快燃尽在闵玧其的指尖，朴智旻清清嗓子，准备继续进行讯问。

“你们还有别的关系吗？”

“最近过的好吗？”

几乎是同时开的口，两人的声音互相传进对方的耳朵。

“闵大夫，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朴智旻率先反应过来，皱着眉看向闵玧其。

“呵……”闵玧其轻笑一声，把手里的烟把掐灭，“我们原来是恋人。”

看得到对面的人轻颤的睫毛，闵玧其歪着头看着朴智旻，“不过上个月分手了。”

“原因”朴智旻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手上的青筋像是被刺进皮肤的纹身，狰狞却又鲜活。

“私人问题，好像不该朴警官过问吧。”闵玧其笑的无害，语气却也不善。

“警方在案件调查期间，有权利知道您的部分与案件相关的私事。”朴智旻据理力争，眼角却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原因……”闵玧其摸摸自己的左手，“朴警官不是最清楚吗？”

他是在报复，朴智旻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他一直都在策划一场精心的骗局，一场绝伦的报复。

“我不清楚。”朴智旻咬紧了牙，一字一句的说。

“或许吧，你从来都不清楚。”闵玧其挪开了抚摸左手的手指，“不过这样也好，活的糊涂一点，不这么累。”

闵玧其伸手按了按额头，像是在证明自己有些疲惫。

“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朴智旻低下头，握住钢笔的手轻轻地颤抖着，笔尖划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原因？不爱了算不算？”闵玧其伸手从朴智旻手里拿过那支让自己心烦的钢笔，从他掏出来的时候就认出来了，田柾国送他的生日礼物。

钢笔夹在手里灵活转起来，“也不能这么说吧。” 故意拖长了尾音，闵玧其满意的看着朴智旻疑惑的望向他，“本来我也不喜欢他，只不过是不想让朋友难做，才答应他的。”

“在一起五年了？他很好很乖巧，不吵不闹，很体贴，对我也很好。”

“可我就是不喜欢他啊，看到他就烦，我甚至都没碰过他。”

“男人吗，怎么会没有欲望呢。”

闵玧其的笑容突然变的魅惑，刻意压低的声音也显得很性感，像是漩涡一样引着朴智旻往下沉，“每次我都是一个人解决的，背着田柾国，在厕所。”

“只不过那一次我忘了锁门，而自己解决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不小心叫出声了而已，好巧不巧，田柾国正好回家拿东西，就这么听见了。”

闵玧其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了波动，眼眸里却像是没有光亮的星星，一片死寂。

“他摔了家里一切能摔得东西，又哭又闹，我也不着急，也不生气，反正是我错了。”

朴智旻看着闵玧其平静的叙述着好像与自己无关的话题，心像是被揪到了嗓子眼，迫不及待的想听下去。

“不过，他还是突破了我的底线。”闵玧其的眼神突然变的可怖，狠戾的目光让朴智旻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床底下的那个盒子……”闵玧其闭上了眼，颤动的睫毛挡不住滚滚而下的热泪，“他给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撕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一时无言，朴智旻静静的看着满脸泪水的闵玧其，而对方则把脸深深的埋进了双手。

“我动手打了他，其实我劲不大。”平复了情绪，闵玧其恢复了平静的语气，泪痕挂在脸上，像是时刻提醒着朴智旻他此刻的痛苦。

“可是田柾国捂着脸，指着我说，五年了，你第一次主动碰我，闵玧其，你就这么讨厌我吗？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然后他就跑了出去，哦，对了，就是前几天那个下大雨的晚上。” 没有询问朴智旻是否同意，闵玧其又抽出一根烟，默默的点燃。

“这就是他肺炎住院的原因？”朴智旻已经忘了自己是在审讯，努力压抑着愤怒的情绪，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嗯，淋雨、喝酒加上发烧，活活把自己折腾出了肺炎。”闵玧其挪动了座椅，身子冲向窗口。

“……”朴智旻努力的深呼吸，想调节自己的心绪，可闵玧其白开水一样的叙述却像是生动的倒带着剧情不停在脑海里回放，朴智旻猛的站起身，一把拉住闵玧其的外衣，四目相视，朴智旻觉得闵玧其既熟悉又陌生。

“你答应我会好好照顾果果的，闵玧其你这个王八蛋，你都对他做了什么？嗯？”门外就是同僚，朴智旻压低声音，像是困在笼中的小兽，连撕咬都有气无力。

“你怎么不问问他给我毁了什么？什么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闵玧其不怒反笑，玩味的看着朴智旻。

一时心慌，朴智旻怕听到那个答案，愣神的功夫反而被闵玧其反手抓住了手腕，两个人隔着办公桌对峙着，闵玧其不肯松手，朴智旻不肯收力，两个人互相对视，想要把彼此失去的五年看个够。

“他撕了你给我画的画像，你还记得吗，你第一次上犯罪画像课的时候，导师让你画的那副画像。” 闵玧其贴上朴智旻的耳边，呢喃的说。

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小美人鱼最后一次幻化成人形的机会，也是朴智旻最后一块遮羞布。

“唔……”闵玧其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朴智旻的手腕，低着头看着蹲在地上哭的人，只觉得自己五年多来的怨气有了释放的出口。

“你知道我那天自慰的时候叫的什么名字吗？”

“我……不……我不……听……”朴智旻慌忙的伸手想要堵住耳朵，却被闵玧其一把推倒在地，闵玧其狠狠的钳住朴智旻的双手，“朴智旻啊……我喊的是朴智旻，朴智旻！”

撕咬着眼前人的嘴唇，闵玧其觉得不够，怎么都不够，伸出舌头勾勒出完美的唇型，双手也不自觉的摸上日思夜想的那人白净的脖颈、锁骨，手指向下，闵玧其狠狠的捏着朴智旻的前胸。

“啊……”低吟出声，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刺激让朴智旻的理智近乎崩溃，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流到脖颈，又被闵玧其一口一口的吃进嘴里，“别哭了，我心疼。”

闵玧其的嘴唇在朴智旻的身上不停的标记，“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朴智旻，朴智旻，朴智旻……” 像是叫不够一样，闵玧其不停地念着朴智旻的名字。

这三个字是他毒发的根源，也是他解毒的良药。

“闵玧其……”被不停地爱抚，朴智旻只觉得身体马上要起了反应，不行，果果知道不会原谅他的，他那么喜欢闵玧其啊。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闵玧其什么都抛下了，跟家里反目，放弃出道的机会，只是因为喜欢这个人啊，不行啊……

朴智旻下了狠心要挣脱，多年在警局的训练派上了用场，朴智旻努力挣脱，在迷失于情欲的前一秒终于逃离。

嘭的一拳打在闵玧其脸上，也挥进了他的心里。

朴智旻啊，闵玧其只想问问对面这个红着眼蹙着眉的人，你知道吗，这颗心里只有你，我心痛不要紧，你不痛吗？

“所以你就这么恨他，所以甚至不惜下毒害他？”大口的喘息着，朴智旻恢复了一丝理智，将心中的疑问全盘托出。

“呵……”闵玧其不由得轻笑一声，而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都笑出了眼泪。

“朴智旻啊”闵玧其只觉得脸上不停地有眼泪往下掉，砸在自己本就不堪的身体上，“我他妈的要是不杀几个人你会来吗？啊？你高级警督会来吗？”

朴智旻看着几乎丧失了理智的闵玧其，却意外的平静下来，“你不会，你控制了剂量，他们都不会死。”

“对啊，他们不会死。”闵玧其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右手随意的插进衣兜，晃着身子走到窗前，“天黑了呢，智旻。”

“对啊，天黑了。”朴智旻双手撑住地面，慢慢的站起身，也跟着闵玧其一起站在窗前。

“还记得吗，也是这么一个季节，我们在宿舍的阳台上站着看新生军训，你一眼就发现了田柾国。”

闵玧其的左手搭在朴智旻的肩头，眼神真挚。

“是啊，这一眨眼，八年过去了。”朴智旻苦笑着低下头，“可我后悔了，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那天认识了田柾国。”

“我不后悔。”闵玧其放在朴智旻肩头的手不自觉收紧，“是他让我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爱你爱到……”

闵玧其把头埋在朴智旻肩头，缓缓的把朴智旻抱进怀里，“就算是死的也要得到你。”

动作准确而熟练，就像每个周六自己值夜班时一样。闵玧其想，不过唯一的不同是，这次被推进消毒水的是自己此生唯一的爱人。

朴智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