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男孩

      春节过后，我和妻子在海边散步。一个男孩走过来，向我的妻子打招呼：“阿姨，你们也出来散步啊？”

      妻子一愣，仔细一看，原来是曾经认识的一个男孩。这个男孩我也见过，他叫小志。那是几年前的时候，他十六岁。他之所以与我们认识，是因为他觉得我的妻子长得像她的母亲。小志的母亲早就因病去世了，父亲又找了一个妻子。继母对小志很刻薄，不让他上学，逼迫他在家里干活，小志初中没有念完就跑出来打工。他开始在快餐店打杂，收拾碗筷和桌椅，有时候还要跑腿送餐。因为不满十六岁，不能算雇佣的员工，店老板是把他当亲戚收留的，没有固定的工钱，只给他包吃包住。后来满了十六岁，也因为混熟了，快餐店所在的物业管理人手不够，小志便做了保安。我的妻子也过去应聘保安，就这样他和我的妻子认识了。小志喜欢画画，空闲的时候就拿出铅笔画素描，他曾经帮我妻子画了一幅肖像，拿到我们家里，也就与我见了一面。我看他画得还像模像样的，与他聊了几句，他说他以后还打算写小说。

      “小志啊，你现在长高了，不过还是那么瘦弱。”妻子关心地问：“你还在珠海啊，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阿姨，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好，这几年我又没有存到钱。”小志跟着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做保安我觉得无聊，跑去共享单车公司做单车管理员，在外面风吹日晒，虽然自由一些，收入也多点，还是不够自己吃饭租房。” 

      “你过年回过老家吗？”妻子接着问。

      “别提回老家了，”提到老家小志神色黯然，情绪低落，“我一直都没有回去，我想回家祭拜我的母亲，可我没有多少钱，回去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你还画画、写小说吗？”我问小志。

      “画画、写小说？”小志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那是做保安的时候无聊，自己读书的时候喜欢写写画画，原指望管单车多赚点钱去深入学习一下，自己也单独租了房子，结果管单车公司不包吃，跟管单车的伙伴们一起吃喝玩乐，钱没存下，想做的事情早就落下了！”

      我再次打量了一下小志，曾经幼稚充满幻想的男孩变得成熟也变得迷茫了。

      “你最好还是好好规划一下，你的人生还长着呢！”我对小志说。

      小志默不作声，点了点头，接着就跟我们告别了。

      几个月后，小志用微信跟我的妻子联系，原来他一直保留了我妻子的微信号。他告诉我们，说他去了北京，在一家餐馆学做厨师。

      前几天，小志再次联系我的妻子，说他去了外国，开车撞了人，需要一大笔钱，并且向我们求助。

      妻子感到诧异，我也莫名其妙。自从发生疫情以后，我们的生活也陷入了困境，即使不是如此，我也想问一问：我们能借钱给他吗？

      小志，一个流浪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