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在看甘南纪事,发现苦难是上一辈人共同的命运。
姥姥出生于20世纪30年代,在她幼年的时候,姥姥家也算是富贵人家。四五岁的时候就跟随远房的大伯学习三字经,当时的女性想要获得教育是很难的,大伯是个私塾先生,所以就有幸受到这一丁点儿教育。
可是好景不长,姥姥的爸爸染上了鸦片,开始了败家之路。姥姥的妈妈劝她不过,只好自己偷偷跑了,为了改嫁方便,便没有带走姥姥,在姥姥五六岁的时候,外曾祖父已经把家里四百多亩地卖光了,变成了破落户。也许是无力继续抚养姥姥,也许是想集资继续吸食鸦片。他狠心把姥姥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姥姥从富贵人家的小姐,变成了富贵人家的丫鬟。
那一天,姥姥还很小。但是她清楚的记得外曾祖父罕见的买了点酒肉,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姥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好久没有吃饱了,就只顾吃了起来。外曾祖父默默的喝着酒一言不发。他静静地看着姥姥,突然抹出了两点泪:“吃吧,吃了这一顿,以后就是苦日子了。“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人,把姥姥带走了。
说起这大户人家,也不算是什么真正的大户,只是当时的一个保长,相当于现在的村长。保长不但凶恶,而且相当吝啬。姥姥说保长遇到了从镇上来的官老爷,却像是变了一副模样,极尽谄媚之能事,但是平时在村里,作威作福,到处搜刮粮食。
在这样的人家里当丫鬟,姥姥的日子过的非常艰难。她每天干各种家务,都是从早忙到晚,稍微干的不好,就是一顿打。如果不小心打碎了些碗碟,更是被打的痛不欲生。姥姥记得冬天的时候,河里结了厚厚的冰,但是她每天仍然要去洗保长一大家子的衣服,就在河里凿了个冰窟窿洗衣服,往往衣服洗完,手都没有知觉了,回来后还被保长的婆娘骂磨洋工。
在这一家子里干活,姥姥自然是吃不饱穿不暖,姥姥说她吃的最多的是一种叫玉米馍的食物,这种食物是专门“特供”给姥姥的,主要成分是用糠搅合成的饼,里面再放几粒玉米。这种饼很硬很硬,有时候根本咬不动。而地主家吃的是细面饼,姥姥经常做梦梦到细面饼。
姥姥当时还很小,给地主家刷锅都要垫上几块砖头,有一天她在刷锅之前,偷偷拿自己的玉米馍抹了抹锅底的油,不巧被保长的婆娘看到了,她立刻把姥姥拽了下来。拿起鞭子边抽边说:”你个贱痞子,拿你那脏馍抹什么抹!“
就这样,姥姥在保长家忍受着非人之苦,熬到了解放。
解放之前,保长自觉大祸临头,就准备跑路。此时来了一个长工,挑来了两担麦子,买走了姥姥。
这个长工,就是我姥爷。
姥爷对姥姥也不好,也经常打骂姥姥,三年困难的时候,差点没把姥姥饿死。
我妈妈小时候想吃肉,姥姥就把家里的肉给妈妈和大姨做了一点。姥爷回来后,看家里吃肉没等自己,又把姥姥打了一顿。
后来我姥姥过世时,家里还很穷。
姥姥这一辈子,过的都是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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