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能识得他人善意。与其愿你善良，我更希望你能感受拒绝后的快乐。”
文 | Yukeon
上周一傍晚，夕阳西下时分，我独自漫步于门前田野间，晚风拂过脸庞，空气清新，气温适宜，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大勇……大勇啊……大勇快出来开车带我去小杨村……我去找人讲几句话。”忽然，听到家门口有人在唤我弟的名字，伴随着咳喘，断断续续吐出的几句话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不必走近，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是村里的那位老人。
他叫侯军，是村里的一名老光棍。年轻时，常常和人出去打井，收入虽不稳定，但足够养活自己；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回到家乡医院检查，确诊为食道癌，自此待在家中小屋，再未出过远门。
回到家乡的这些年，他家的门窗始终敞开着，哪怕在三九寒冬时分，北风呼啸，也从未见他关过门窗，他不敢关，因为，他怕某一天他不在了，村里人进不去他家；
听村里人说，年轻时他也曾爱慕过一个姑娘，将姑娘带回家后，姑娘被兄长以家里穷，没办法多养一张嘴为由给打发走了。此后，再未见过他将其他姑娘带回家过。
穷给他人生带来的影响远不止这一件事。因为没钱接受文化教育，连得知食道癌的消息也是在他从医院回家后，喊了村里的大学生一字一字读给他听的。你知道的，当今世界，即使没文化，对“癌”这个字眼也不会陌生。
那天傍晚，他去找我弟，也正是因为身体不适，想让我弟送他去隔壁村子找医生。我当时误以为他病痛发作，担心弟弟一个人顾不过来，便开导他让村里中年长辈送他过去，他执拗不依，偏要我弟送他。也罢，送就送吧，为防止意外，我便陪着弟弟一起过去了。
回来路上，他忽然说了一句：“我今天找的这个人，他以前把强子爸的肺结核治好了，我今天就是来找他开草药的。”当时，我的心一惊，因为我知道肺结核是具有传染性的，他竟然还在空间狭小的车上全程不戴口罩，喘着粗气大声说话、大声咳嗽，完全不顾及他人。弟弟和我一样，出于担心，问了一句：“叔叔，你不会有肺结核吧？”“防止！我是防止自己得了肺结核。怎么？还怕我传染不成！”语气强硬，仿佛错的是我们。但他说完后，我们也就放下了心中疑虑。
第二天，我从亲戚口中得知，侯军昨日去医院确诊为肺结核，和他说话时注意一点。当时我就震惊了，因为他向我们撒谎了，他在我们送他之前就已经确诊了。
我越来越明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道理。我们并不是嫌弃或是害怕他有肺结核，只是他从未对别人对他的善意怀有一丝感恩之情，反倒时常顾影自怜，颇有拉人下水的意思。
在他生病后的日子里，村里绝大多数人出于同情，或多或少会帮衬一下他。可是，在他见到村里人摔倒在沟里后，不帮忙也不喊人帮忙，只是冷眼旁观，然后走开，任摔倒的人躺在沟里爬不起来；逢年过节，村里人回家给他带的慰问金，他当即拿去赌博，十赌九输，周边知悉他情况的人一般是不愿意陪他赌钱的，因为一不忍心赚一个疾病缠身的老光棍的钱，二是担心他在赌博期间身体出事，影响到自己。但你知道，一个疾病缠身的无所依靠的老人，他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不怕。你不随了他的意，他能豁出去一切。
世人劝善，但是善良是有底线的。不知感恩的人，你对他施舍了全部善意，到头来不过是重演了农夫与蛇的故事。请记住，这世上真的是有坏人的，有的坏人甚至包裹着脆弱的外衣，惹你同情，你以为对他善良感动了他，到头来会发现感动的只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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