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愚老人 著
山顶洞人 批注
古德云：吾人学道，要将祖佛言句看作冤家，此人始有参学分。若不透过，被他言句所瞒，即在功励上有所成就，也在他背后叉手立，不得自由。客曰：佛祖岂有瞒人处？
曰：你被他瞒了一生，还替他护过，可谓将冤家作骨肉看待。且问你，这是个什么？名之曰性，又名之曰佛，又名之曰道，种种名目，不可胜计。人遂都去求性、求佛、求道，乱烘烘地求了一生，总归乌有。所以古德又云：你就去学佛学祖，万劫也无出头日子，不如信自心，不受一切名目之瞒，发出自家胸襟，盖天盖地去，何苦在人屋檐下低头出入，岂不惶愧？
斯道乃教外别传。如何谈及斯道，便引教内言句以为考证？彼不了义经不必论，即了义经，论到极处，都属影幻一边，不如当下只认此我，即可休去。我四十余年反复参究，的的惟我独尊也。
此我寂静凝定，似墙壁露柱土石，却不是墙壁露柱土石。此我高明深厚似天地日月，却不是天地日月。此我摇动峙流似山川风云，却不是山川风云。此我杂乱纷纭似万物错综变化，却不是万物错综变化。此我空洞犹如太虚，却不是太虚。此我之粗蠢障碍似一切兽，却不是兽。此我之飞舞掉扬似一切禽，却不是禽。此我灵巧动用似人，却不是人。此我存心有理有义似善，却不是善。此我刁顽毒狠似恶，却不是恶。此我聪明睿智似圣，却不是圣。此我具大慈大悲智慧辩才神通似菩萨似佛，却不是菩萨与佛。所以为独尊也。
客曰：“端的是个什么？”曰：“即曰我矣，如何又问个什么？今后不可将教典并千七百言句明他，及一切万物比他，才知他独尊之无上也。”
此我乃十方诸佛诸祖之父母，而况其下有不为其子孙者乎？今人一入教典，已障碍不堪，而犹引之以为明辨，真可悲也。世尊已明明说是黄叶，而犹持守、鉴玩以为神妙，可谓弃黄金而贵瓦砾。这是佛之弃类矣，堂堂称为佛弟子，不亦羞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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