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朋友圈看到一湖南长沙的朋友发了一段椿树嫩芽的小视频,我评论曰:此物最宜炒蛋。朋友回说:正合我意。按理说,在我的家乡温州,椿树是不常见的,遑论春芽炒蛋了。只因多年前在四川时尝过这种美味,故此至今犹记得。
那时,每当春虫惊醒后,椿芽便发出来了。我们一伙在下午放学后,都会结伴在山里找椿树,采芽芽,装满一背篓才回家,然后各家分一点尝鲜。不过最后做出来的菜色却很统一,都是春芽炒蛋,或是此物如此食法才能尽得其妙吧。鲜嫩略红的椿芽,加上嫩黄的土鸡蛋,色香味完美统一。虽过十多年,其味仍未去嘴也。
记得一次在山里,吃到过最朴素原味的花生糖。在一处空地上,一块大的白石坂边,落了一个花生糖担子,旁边小锅微火,花生芬芳四溢,经过翻炒后,去衣的花生米仍是雪白的,平摊在抹了油的白石坂上,待冰糖熬好之后,均匀地浇在花生之上,上面撒一些桂花或芝麻,候冷却,铲起,然后快刀切块。冰糖异常脆甜,花生格外香美。此味不是常能吃到,要等运气好时碰到专门地艺人,才能有此口服。
很早之前,温州很少看到有吃豌豆嫩叶的,至少永嘉场一带还没有这样的吃法。后来在凉山地区,我第一次看到吃的,貌似在云南昭通附近叫做豌豆尖,四川马边叫豌豆颠,或许整个四川都是这么叫的,只是尚未考证。云南、四川两地都喜欢将豌豆颠加在汤面、抄手上,貌似叫做“飘”或“青”,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有一股青涩之气,后来,吃得多了,也便接受了。吃火锅或者撸串时,在涮了各种荤腥之后,浓汤之中推入一大盘豌豆颠,安逸惨喽!
前些时日,有一部央视制作的纪录片《河西走廊》里有“临松薤谷”一词,便翻了些资料,看看“薤”到底为何物。原来,薤的鳞茎就是我们平时吃的“藠头”,“藠”音“叫”,现在估计没有几个人认识藠字了,记得一次看电视上,有讲解员毫不客气地读成“晶头”,可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矣。
四川等省吃藠头大都是腌制,如做泡菜法,味道酸甜,抑或加辣椒,而辣极,不过皆开胃美食。近来,在温州周边的农家乐里,上的头道开胃菜往往都是泡藠头,估计老板是西南来人,也可大略知晓西菜东渐的路径了。
至今印象最深的一道菜就是鱼腥草,也叫“择耳根”,一直难以招架那股腥味,后来有朋友说这个可以治病,我就勉为其难尝了一条,实在难以入口,朋友见此,说“你还没问治什么病呢,就吃上了?”我便问治什么,他大笑说“妇科病”,哎,怪不得这么难吃,都怪我自己没毛病。后来一次,在马边城里,见到路边有彝族阿玛在烤洋芋的,一个个拳头略小的洋芋被烤熟后,从中间切开,然后填进择耳根与辣椒的混合物,如肉夹馍似的,这个我倒能吃,应该是烤洋芋的香味覆盖了择耳根的特异气质吧,不过这样的美食在其他地方是很难见到的。
四川的豆花也是非常美妙的东西,天还未亮时,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热气腾腾的去处,大多是豆花店。记得马边张坝菜市场里有一家做的非常地道,每次都是打一大盆回来,在家吃着。豆花只是一碗白汤,里面没有其他东西,用筷子夹着豆花出来蘸着“味碟”里的作料吃。味碟里基本上是豆瓣酱,当然郫县的最好,然后加点香油,搅拌,很美。豆花里还可以加些切碎的青菜,则是菜豆花,那又是另一番美味。
我的口味比较杂,什么都要尝尝,不管古代秘方的还是异地怪食,只要不太过分,我都是乐于尝试的。一年到头只吃几种菜,会错过很多一饱口福的机会。我们南方现在吃的很多菜,也都是北方、西方传过来或变异过来的。口味如此,思维方式也是如此,乐于接受,乐于尝试,乐于积累,正如古人说诗歌之用: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还可以多识于草木虫鱼。许多东西,乍一吃,吃不惯,多吃吃,就吃出味道来了。
生活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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