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上）

不小心把原照删了，凑合一下吧

手术室里安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清晰可见，心电图发出的滴滴是那么刺耳······

几小时后，医生告诉李东方：“病人的抢救很成功，但病人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你们最好做好病人随时撒手人寰的准备。现在病人已经转入ICU病房，你们现在可以去探望，但是要保持安静的环境。”

李义立刻拉着李东方的手瘪着嘴说：“爸，我要看爷爷。”李东方蹲下身看着儿子那憋着眼泪的眼睛点了点头。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爷爷抬头问李东方：“为什么爷爷还没醒?”李东方摸摸儿子的头说：“爷爷只是太累了，你明天再来，爷爷就醒了，我们先回去，明天爷爷就醒了。”李义沉默了一下说：“爸，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哄，我已经六岁了!爷爷是不是可能醒不来了？”李东方拍了拍儿子的头说：“我不想骗你。”李义摇了摇头说：“爷爷不会骗我的，他答应给我讲的故事还没说呢!”话毕，李义感觉手心里爷爷的手指有了活动的迹象。“爸，快看！”李义说罢便移开自己的手，“爷爷刚刚动了一下。”

李良艰难地睁开眼睛说：“水······”李东方立马用棉签沾了点水慢慢擦拭李良的嘴唇。李义立马趴在床边拉着爷爷的手说：“爷爷，你答应给我讲的故事还没讲呢，可别睡过去了。”

李东方一听，立马板起脸说：“没看见爷爷刚醒过来吗?不知道爷爷需要休息吗？你的故事改天等爷爷好了再说。”李义一听，眉头一皱问：“改天是哪天啊？”李东方一时语塞，只得敷衍道：“臭小子，哪那么多废话，说改天就改天!”李义一听便不乐意了：“又想敷衍我!”李东方刚想破口大骂，李良便摆了摆手：“我不累，就讲故事吧。”李东方无奈地说:“爸，别太惯着他，他就是一天不打，上床揭瓦!”李良摇了摇头：“我的孙子我不宠，难道宠你这臭小子吗？”李东方瞬间无言以对。

李良看着李义说：“今天就给你讲一部分故事吧，但回家的时候要好好听爸爸的话，知道吗?”李义听话地点了点头。

45年前的一个夜晚，上完晚自习后室友吴凯发现李良还在研究人体穴位，甚至直接用针扎自己的穴位。吴凯奇怪地问：“咱们都是学西医的，你那么认真学穴位干嘛？”李良满怀深意道:“救人!”吴凯摇了摇头走开了。

39年前，李良刚毕业，在医院干了几个月。可天道不好全球爆发了新冠肺炎，疫情发展迅速，疫区医护人员紧缺，李良把银行卡密码告诉家人后便毅然决然地赶往疫区。天道无情，人间自有真情。到达疫区时看见那么多同事互相打招呼又匆忙而去的身影，身旁的导师语重心长地说着从前辈总结的抗疫防范措施心得，李良心里暖洋洋的。但看到黑压压一群的病人，李良的心情很沉重，这次疫情比想象中惊险多了。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疫区的工作是很繁忙的，身边的同事断断续续又累倒了几个，再加上隔三岔五发生的医闹事件，李良倍感心力交悴，心凉得跟屋外的温度似的，但看到病人的治愈率和感谢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几个月后，抗疫工作取得完满成功，李良的心头大石这才放下，继而打电话回家报平安。这次疫情让李良遇到了志趣相投的女朋友古丽，女朋友的工作地点正是佛山南海区。两人相携而归，看见前来接送的人，古丽笑着对李良说：“比起这些荣耀，我更希望他们能正视医护矛盾，而不是有事把我们当天使，无事便是恶人魔鬼。我只希望他们能知道我们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也需要养家糊口，也会生老病死，我们不是超人，只是肩上的职责比旁人多了点。你说这次疫情过后，医闹的情况会改善吗？”

李良沉默了一会说：“不管改没改善，这都是我们的职责。改善了，我们欢喜，但不改善我们又能如何？难道直接转行吗?如果大家都这样想，那人病了找谁看病？再者，不讲理的人只是小部分人，我们行业不也有一些黑心医生吗？”古丽摇了摇头：“这不一样，他们不找正规医院看病，被坑了很正常啊，为啥我们就得替那些黑医背锅，他们要报复就找那些害他们的人报仇啊，不是冤有仇债有主吗？”李良笑了笑说：“没错，就是冤有仇债有主，我能怪那些讲理的病患吗？”古丽不乐意地说：“但我们不管遇上什么病患，不管对错，我们都会被骂,甚至被无理要求赔偿，这样对我们公平吗?”

李良摸了摸古丽的头，叹气说：“是这样又如何？我们做好自己就好了。我们改变不了大环境，能改变的就只有自己，只要我们做好自己便问心无愧了。”

······

几年后的一个早晨，古丽接诊了一位右心衰竭的老人，可病人的家属不同意对病人进行检查，只要求老人住普通病房，让病人病情好点就行。此外，不同意医生用名贵的药物，但病人的病情实在严重，不用进口药，病情最多只能保持不恶化，可他的儿子眼看着老人住了几天病房病情却没有好转，一怒之下把放在病床旁边的水果刀捅在了正在查房的古丽的颈总动脉上。旁边的同事看到这状况立马跑去阻拦并迅速采取止血措施，然后把人送进了手术室。

接到通知的李良赶到医院的时候，古丽留下的血迹还没有清理干净，那一刻李良觉得这红色鲜艳得分外刺眼，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握住的手术同意书微微颤抖，但没有丝毫犹豫就签下了名字。他知道犹豫多一分，古丽醒过来的几率就会少一分。签完字后，他冲到老人的病房想找人泄愤，想到半个月大的儿子还需要自己，他生气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墙壁，然后无奈地对警察说：“我要告他蓄意谋杀!”

警察带走嫌疑犯吴某时，吴某还在疯狂喊道：“住了那么久的院，我爸都没有丝毫好转，我又没有收入来源，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既然我活不成了，那你也别想活了。”

十小时后，盖着白布的古丽被推了出来。医生遗憾地对李良说：“很遗憾，病人因失血过多，而本身血型又是稀有的熊猫血型，虽然我们尽力抢救了，终究还是失败了。”

······

古丽下葬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雨，站在雨中的李良低声说：“你不喜欢雨天，我也不喜欢，但今天的雨下到我心里去了。你曾跟我约定退休后，一起去度假，一起环游世界，但现在你失约了······”

回到家后，李良看看了阳台的天空，一道彩虹正悬挂在古丽工作的医院上方。此时，古丽工作的医院却一边安排同事向古丽学习，一边安排专家为老人进行会诊。因为这件事引起了网友的热议，是非对错不重要，但必须做点事情堵住这悠悠众口。

暖心的是古丽曾经救助的病人纷纷上门慰问，并许诺如有需要可以向他们求助。晚上，李良把所有慰问信读了一遍就烧了。李良哽咽地说：“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但我以你为豪。这些信，你好好看看，或许这样就能心里好受点。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的。你不是一直想出国看看吗？等我们的儿子上高中了，我们就出国。”

李义忍不住好奇说：“爸爸不是初中就出国了吗？”李良叹气说：“是啊，那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才迫不得已带你爸提早出国了，那年我收了一个病人······”

“李医生，看望时间快结束了，你们改天再来吧！”护士小欣说着就蹲下对李义说，“阿姨会好好照顾你爷爷的，你改天再来吧，好吗？”李良看了看手表说：“爸，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儿子，我们要回去了。跟阿姨和爷爷说声再见。”李义不乐意地说：“阿姨，再见，爷爷再见，我明天会再来的，记得给我讲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