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个人叫公明仪,他为牛弹奏了一曲《清角》;《琴赋》中说:《清角》发而阳气亢;现在想来,此曲定有令人精神振奋的作用;但是牛的反应是充耳不闻、伏食如故。
公明仪有些失望,用琴模仿蚊子牛虻的声音和离群的小牛犊的鸣叫,再看那牛:不仅竖起耳朵听着,而且摇动尾巴,往来徘徊,一副不安的样子;可见这样的声音才能引起牛的反应。
还好还好,牛并没有笑话公明仪,没有说他“乱弹琴”。如果一个人的见解、思想不为周围的人所理解,就会被人说成“乱弹琴”,遭到不公正的批评。
《庄子》的《天下》篇中记载了一些惠施的言论,评价他:“其道舛驳,其言也不中”,即惠施的道术杂乱无章,言辞多有不当。那惠施说了些什么呢?两千多年以后,依现在人的观点又如何呢?
惠施说: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
依现代的观点看,太阳是在正中,还是已经偏斜,这只是相对于某时某地的某些人而言的;太阳的所谓的位置变化,其实是因为地球绕太阳旋转而给人带来的错觉而已,太阳本身是相对静止不动的;也就是说,人眼中太阳的位置并不是太阳的“实际”位置,而是相对的位置;既然是相对的位置,那么说太阳即是正中,又已偏斜,有什么错呢?
万物的生与死,本身就是一件事情的两个方面,相辅相成的,促使万物生长的力量和促使万物死亡的力量,每时每刻都伴随左右;一切存在物,都面临解构的危险,都逃不过熵增的定律,生存与灭亡是一个连续的过程而不是截然二分的形态;既然生与死只是相对而言的,那么说事物同时即生又死,有什么不对吗?
惠施说:犬可以为羊;马有卵。
哈哈!别说2300年以前,就是现在部分的人,恐怕对于这样的观点,也会觉得荒诞不经。
其实呢?由于有了基因编辑的技术,从理论上来讲,通过特定的基因工程,从狗开始,经过一代一代的培育最后变成羊,这是完全可以的。而且在当代,狗与羊有着共同的祖先,甚至狗、羊与人也共有一个祖先,这是常识性的知识。
马有没有卵呢?当然有了!人又何尝没有呢?无论是马,还是人,都是从受精卵开始的,这又何尝不是常识性的东西呢?只不过母马的排卵不像鸡下蛋那样明显罢了。
必须说点题外话,忍不住了。我习惯把母鸡当做妈妈,对母鸡下蛋,孵化、照顾小鸡的行为,充满敬意;但是有些严肃的学者不这么看,说母鸡只是一个蛋制造另一个蛋的工具。你怎么看呢?
惠施说:一尺之捶,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其实呢,这不就是无限分割的问题吗?事物到底有没有最小的存在单元呢?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呢?到现在还没有明确答案。大多数人都知道原子是组成物质的基本单位,但不是最小单位,下面还有质子、电子,下面还有各种基本粒子,如夸克结构等。可见,到了今天,也没有办法证明惠施的说法不对。
可惜呀!惠施;他生错了年代,也生错了地方;这里的人,自古至今,不讲逻辑,不喜欢思辨。
由此可见,由于惠施的见解超前,所以不为同时代的人所理解,从而遭到不公正的批评。现在的人与人之间呢,不也是因为见解不同而不能相互理解吗?当对方不理解自己时,我们是不是也常说:这真是对牛弹琴。
其实呢,角色是相对的,我们即是弹琴者也是听琴者。
如果我们会弹奏《清角》之音,能欣赏《阳春》《白雪》之曲,懂得一些高深玄妙的道理,而将这些介绍给别人时,人家不接受甚至觉得荒唐可笑,这时该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不必为了让人理解而作蚊虻之音,不必为了被人欣赏而奏《下里》《巴人》之曲;只需这样想:好东西给你,你不喜欢;那就算了,我不怪你。
可是,当别人为我们说了闻所未闻的事情呢?或者人家的观点与我们完全不一样呢?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首先,要认清关于世界的真相、人生的真相,我们还远没有弄明白,还有无限的探索空间,还没有定论。
其次,每个人的见解、观点、思想都有其时代的局限性,也有其个人的局限性。
当代的科技水平不可谓不发达矣,各种粒子对撞机就建了好几台,从事科研的人员的数量更是前所未有,又有了计算机这种强大的工具,结果呢?弄明白世界的真相了吗?没有!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至于个人的局限性呢,每个人也是在所难免,浅尝辄止、固步自封、固执己见是人之通病,只是程度不同罢了。谁都知道这样不好,只是要想改变,需要些动力才行。
每个人所需动力可能完全不一样;不说别人了,就说我自己吧。
我现在研究佛学,知道人身坏命终,带走的那个东西是“灵识”,我猜测可能与生前对于“实相”的认知有关;所以,努力探索、兼听则明不仅关乎此生的荣辱,也是关乎生死的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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