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可以,反正不是我
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样都可以,但只要我看她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洛丽塔》
半夜接到A打来的电话:“我脱单了”,隔着1000多公里都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她的欢喜。几乎是她话音刚落,我就接上一句:“回来请客吃饭。我睡了。”不等她说话便挂了电话,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迷迷糊糊醒了的时候已经12点多了,刷牙洗脸换衣服,连唇膏都懒得上,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到楼下的小小理发店,让师傅把头发剪了。
“小姑娘要剪啥样的啊?”50多岁的师傅侧着微胖的身子,笑眯眯地问。
“随便剪吧,越短越好。”镜子里的人眼袋耷拉,眼窝紫黑紫黑的。
刚认识A的时候,我还是个剪着板寸头的假小子。一个课间,我背着大大的双肩包,挽着一高一低的裤脚,冲进了厕所里。斜眼瞥到一张帅气的脸映在镜子里时,我愣住了,“不好意思我走错了。”说完我尴尬地转身出去,拐到了旁边厕所。刚踩进去,一排小便池惊得我怀疑人生。兜兜转转解决完“人生大事”,优哉游哉走进书香味十分浓郁的选修课教室,一眼看到了坐在靠门口位置,戴着耳机的A。
第二次上选修课的时候,我特意来了个大早,鬼使神差坐到了靠门口的那个位置。
A来了,看了我的桌子一眼,并没有看我,径直走到了我前面的位置坐下。她坐的很正,依然塞着耳机,看着黑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同学,留个微信号呗。”我用笔戳了戳她的后背。
她回过头看了看我,打开二维码递了过来。加上好友后,我看着名字后面那一抹粉色,眼睛瞪得大大的,也顾不上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一把扯着她的衣服:“你怎么是女的??”
“是啊。”她挣开我的魔爪,往座位前方移了下,又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你不也是女的么。”
不知怎么的,一来二去,我们熟了起来,我这才知道,她是个闷骚,实实在在的那种。
走在外面的时候,她总是不说话,塞着耳机径直往前走,偶尔跟旁边的我开了句玩笑,也是笑出一副韩剧男主角的样子。一旦走到没人的地方,她的笑就变味了 ,看得我拳头痒痒的就想上去给她一拳。
所以我为什么会喜欢她?
“鬼知道。”
去年的冬天特别冷,我躺在被窝里刷着微博准备睡了,接到了她的电话“我在渔港这,你来吗?”
“我现在去。”挂了电话我从床上蹦起来,利利索索换好衣服出门。
我在草地上的一棵大树下找到了她,她靠着树,把自己埋没在树影里。
“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干嘛?”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她没和我说话,只是坐着,我也不去叨扰她,想到她电话里捎带的一点哭腔,猜测着她发生了什么。
坐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是多久,她突然凑过来亲了我一下,在嘴上。我没有拒绝反倒有点矛盾的窃喜,甚至在她蜻蜓点水的那一下停下后,主动靠过去,黑夜中啄了几下才找对地方继续刚刚的事情。
完了她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那你喜欢啥样的?”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最后不愉快地散场。
接下来的半年,我没有剪过头发,研究起奇妙的化妆术。偶尔天气很热的时候,换上露肩露背的裙子,在脸上随意作画,非要跟着她去酒吧,大概是因为上次见到的她的前任,就是这么“风情万种”。
她没再像之前那样扑过来搂我肩膀,我也没再见过那种变了味的笑,只是在有男孩子给我递小玩意的时候,她笑着说“假小子变成大姑娘了,女大不中留啊”。
一年过去,我的头发快到腰了。
她要去别的城市的企业实习,我说我想和她一起去,她很认真地看着我,说:“你还是比较适合短发。”
后来她去了那座城市,而我留在了家乡的单位,过着朝九晚六的日子。
我的头发到腰了,我每天费劲地打理它,梳洗,抹精油。我还是每天都扑粉底,画红唇,尽管这让我在小城镇里看起来“不够朴实”。她喜欢这样的,因为她的所有前女友,都是这个样子。
再然后,昨晚她给我来了一通电话,说她有对象了。
师傅把剪下来的头发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边修饰着我头上的边边角角一边跟我聊天:“我给你剪得清清爽爽的啊,不能光要短不要好看啊都是大姑娘了。哎哟你哭什么,这么舍不得还来剪了干啥啊……”
“没事儿,师傅你剪你的。”
剪完了,师傅收了我5块钱,还一直安慰我:“这短头发多好多精神啊。”
“是啊,我也喜欢这样的。”大步走出理发店,默默回家,躺在床上。
随手翻了翻手机,才看到她昨晚后来还给我发了条微信。
点开大图,呵,她喜欢的还是这个类型,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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