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裁决者（41）
NO.41 我会守你，直到黎明
回忆杀一发(｡•ˇ‸ˇ•｡)
是去冰城的铁路了。刚熬过一场大病的他终于如愿以偿可以旅游了。
小小的他紧紧握着妈妈的手，又三步一回头的看向跟在后面的爸爸。当爸爸看向他时，他又一脸淡定的迅速转过头。
座位前面是一个女孩和她的爸爸。女孩脸上阴沉沉的，没有光彩。她的爸爸自从他们一家进了车厢，就用一种……看猎物的感觉扫视他们，最终他把玩味的目光停在他身上。
那种危险的打量的目光让他下意识地往妈妈身后缩了缩。
那人这才换上一副笑脸，对他招手打招呼。但眼睛里的贪婪和感兴趣的意味一点不少。
……
列车启动了。夜班车从帝都城西出发，向着北方前进。那典雅的别墅群一点点消失在他视野中。忽然间，不好的第六感被触发——下车！一定要下车！
宵夜开始了。列车服务员一个一个发放着食物。走到前排，她停止了。先是跟那对父女交谈了几句，之后神色变得狰狞——那种惊吓后的狰狞，可眨眼间又是温和的礼仪式微笑，仿佛刚才的表情不存在一样。
他微微蹩眉，纵然是小孩子，也觉得有蹊跷。
“你们的食物，请慢用。”千篇一律的话，还有标准到无可挑剔的微笑。他的爸爸妈妈都笑着接过食物。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服务员，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到的，服务员的手，已是如被钉子钉过一样千疮百孔，暗红和鲜红的血混在一起，不断往下淌。可再一看，那手却是白里透红，好看的很。
“小朋友也请慢用。”
……
车厢里的灯变得昏黄，人们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与窗外偶尔的寥寥灯火相得益彰。爸爸妈妈都睡着了，可他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他悄悄跳下椅子，蹑手蹑脚的把头往前面探。
“小朋友，不好好睡觉是不行的呦。你也很困吧？”前面那个叔叔笑着扭过头，看向他。叔叔身旁的小女孩还是那副老样子，像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不过她的手中多了一个千纸鹤，她正在暴力的撕扯千纸鹤的翅膀。
他默默收回目光，看向别处：“我要去上厕所。”
“这样啊，那……要不要我带着你呢？”叔叔的笑意更深。
“不用了。”他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一边不动声色的远离叔叔，然后，撒腿就跑！
“我怎么会让一个到嘴边的猎物飞走呢！小孩子，你也太小看我了。”不知那人是何方神圣，速度比飞还快，眨眼间就揪住了他。
“今天你坐在这列车上，就注定是孩子他娘的陪葬品了。”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病初愈，却因为惊吓过度有点两眼发黑。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因为自己睡过去了，他就要下手了！
“除了司机以外的人都不能醒着哦，不然以后就说不清了……”他一字一顿的说。话是轻描淡写的，但字字诛心。
不！不可以！
他用尽力气想挣脱那人的掌控，却徒劳无用。
“好啦，这只算个药引子罢了。真正的盛宴才刚刚开始。未来属于我们狩猎者的世界！”话声一落，数道惊雷闪电劈在列车上，车厢内陷入一片黑暗。是死亡的宣告。
列车猛烈的摇摆，即将从这个高高的桥上摔下去。车身已经歪了！可所有人还在沉睡。他们感受不到死神来临。从窗外已经能看到前面的车厢一个接一个坠入深渊了。很快就到了！
忽然间，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叔叔，拼命跑到爸爸妈妈的座位前，拼命摇晃他们的胳膊：“快醒醒！我们要死了！！！”
他几乎把嗓子都喊破，终于，车厢里少部分的人醒了。爸爸妈妈也睁开双眼：“怎么了，诺诺？”
行李箱落地的声音。
车厢里的人都发觉到越来越大的倾斜，慌乱起来。跑来跑去。可这样只能加快倾斜的速度。
爸爸当机立断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用力戳着内侧的玻璃，大喊：“快，大家拿起尖锐的物品，戳开玻璃，说不定能有一条生路。”
他站在一旁，心里急的要死，有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为大家鼓劲：“用力！很快我们就能活了！”
那时的他，太天真，以为黑暗中的大家都像爸爸一样努力。没想到……最后只有爸爸砸开了玻璃——因为别的人只想收获渔翁之利。
他眼睁睁的看着，父母被众人挤在两边……明明是属于他们一家的逃生道路，最后却成了别人生的大门。
直到最后，车厢里只剩他和他的父母。这时，车已经再往下滑了。
“诺诺，你先出去！”妈妈使劲把他往外推。
“不！我要和你们在一起！呜呜……”他不争气的哭了。
爸爸无奈的看着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你还怕我和你妈妈出不去吗？放心，你一出去，我们立即跟上。快走啦！”
外面的人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大难不死的快乐。他出去时，感觉外面有如商业街般热闹，但没有一个人考虑到——他们的救命恩人，还呆在车里！
突然，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忽然大喊：“哎！这车里是不是没人啦？没人的话还是把它推下去吧，不然挡了来救我们的路就不好了！”
“不！……”他大喊。可周围的人全是附和的人，没有人理会到一个小孩的叫喊。他们只当是儿戏。
他跑过去看爸爸妈妈，他们还站在车里，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你们出来啊！为什么不出来呢！”他失声痛哭：“过会儿就没命了！”
“孩子。其实呢……刚刚忘告诉你了。”他的妈妈略带歉意的笑：“这个列车，刚刚在推你出去之后，只能出去一个人了。所以我和你爸爸只能选一个。”
“求求你们，真的！你们对我很重要，先出来一个总会有办法的！”他近乎哀求。
“孩子，别怕。黎明的时候就有人来救你们了。而在那之前，我们还不会掉下去。”
“对啊，诺诺。我们会守你，直到黎明的。”
……
后面的叫喊声更大了。
“可是……可是他们要把你们连同车厢推下去，说是挡了救援的路了。”他又气又急。
他们沉默了会儿。半晌，妈妈轻轻说：“这样也好。救援就会更顺畅了。”
已经有人开始推了。车厢斜的更厉害。后面的车厢也早早就在拐歪处掉下去，现在摇摇欲坠的就只剩这一节车厢。
“不！你们别推了！里面还有我的爸爸妈妈！求求你们，别推了！”他声嘶力竭的哀求，在这群疯狂的人眼中却是废物。
“别吵！过会儿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是啊！再说，他们逃不出来，谁让他们命不好呢！”
………………
车厢坠下去了，连同他的父母。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是微笑着拥抱在一起，随着车厢掉进下面的万丈深渊。
原来人们都是这样的啊，明明是救命恩人，却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大言不惭的斥责他们。
呵。他们该死。
随着这个想法泛滥成灾，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随着他的目光，那些人们忽然被激发了野兽般的野性，互相撕打起来。然后一个一个，无一幸免的掉下去。
他的眼神猩红而无神，脸上狰狞的笑容代替了胆小而脆弱的自己。
之前的他，已经死了，死在人性的恶俗里。
他多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个人，把他拉出子夜的黑暗，再同他说一句——
“我会守你，直到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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