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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2008 第7章

再见,2008 第7章

作者: 音召 | 来源:发表于2019-02-16 20:55 被阅读0次

    5月22日上午,韩冬与牛军开车去绵竹市内买了五十多套炒锅(从部分山里来的灾民那里得知地震造成一些山区百姓家里的灶台损毁,无法生火做饭)和搪瓷碗等生活用品,王希希、蒋美美、杨洋、陈芬(北外大学生,19日北川封城后,21日辗转来到汉旺与小分队汇合)四个女孩子继续在灾民集中安置区发放婴儿用品,林若童、田野、小吹拨儿、小天津则继续帮助部队野战医院抬伤员,鲁速与杂志社的几个人则就此与林若童他们分别执行他们的采访任务去了。

    下午,等韩冬与牛军采购回来,10个人分乘两辆车动身前往汉旺周边山区,给留守在那里的灾民送去他们采购的生活用品。车行至东方汽轮机厂西南侧的山坡上,他们看到了成为废墟的厂房(据悉,东汽职工有5000多人,加上家属有上万人,17日绵竹官方通报厂内99%建筑坍塌,具体死伤人数不详),微风吹过,一阵阵恶臭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窜入他们的鼻孔,随后半个足球场大小的覆盖着条纹雨布的一座小山包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条纹雨布的边缘洒着石灰,恶臭就是从这个小山包散发出来的。据当地幸存者说,震后最初几天被发现的死难者还能被送到殡仪馆火化处理,后来发现的死难人数越来越多,周边的火葬场根本无法满足火化的要求,政府担心发生不可控的疫情,之后发现的死难者被装进裹尸袋撒上石灰就地集中掩埋,这个山包就是集中掩埋地之一,埋了几千人,是否如其所言,小分队无法考证,但那个味道很长时间在小分队成员心中挥之不去。

    关于这件事,方心明和林若童曾有过争论。林若童的意见是在这样大的自然灾害面前,重要的是救治活着的人,对于不幸罹难的人,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为了避免发生疫情,集中处理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方心明则认为受难者已然不幸,让他们有尊严地离开是对逝者最大的尊重,尊重逝者是文明社会的应有之义。不过,两个人谁也没有说服对方。

    沿着破烂的山路继续行驶,小分队经过一座寺庙,寺庙的院墙和偏殿都安然无恙,唯有安放观音像的大雄宝殿在地震中轰然倒塌,观音像也断成两截。据说5月12日当天恰逢旧历佛诞日,在自己诞辰这一天发生这么大的地震想必佛也是没预料到的罢。

    当天下午,他们总共沿着山路为十七户厨房损毁的灾民发放了炒锅等用品,帮助其中3户灾民用破砖烂瓦搭建了简易厨房,说服一名寡居的阿婆跟他们下山并送到灾民集中安置点,并且建议他们碰到的每户灾民最好放弃留守,到山下接受政府的集中安置。说不好哪次余震就会彻底将他们已然摇摇欲坠的房屋震垮,可是多数人仍然选择了坚守,没有人能真切地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肯放弃,也许是想离在地震中失去的亲人近一点?或者为尚不知生死的亲人留一份家的温暖?再或者仅仅就是为了独立生存的尊严?不管怎样,心痛是真真切切写在每一个灾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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