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论语》 自序四 为什么是先秦(一)
为什么宏扬传统文化必上溯到先秦?因为在秦汉极权主义政治建立和巩固之后,中国即进入了漫长的停滞期(黑格尔语),我认为是退化期。极权主义政治使中华文明脱离了文明的轨道,而向着极权主义的核心不断演化,不断扭曲变态,成就了今天的世界。极权主义的核心就象一个强力的黑洞,吞噬着我们民族的肌体,如果不能摆脱这个黑洞,民族的前途将没有光明。秦汉极权主义政治的确立之后的二千多年中,文化被严重污染,其污染源即忠君思想,奴化教育,这是法家的思想。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实为尊法,法家是披着羊皮的狼,儒只是那张羊皮而已。
儒法之别
儒家跟法家的分别在哪里呢?简单地讲儒家学说的基础是仁,其根源是孝悌(学而篇 “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儒家最重视父子兄弟亲情,认为这种亲情是人性的基础,由此及彼推而广之则天下和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出自《孟子·梁惠王上》)。在儒家这种观念下(至少没有后来的忠君思想)伍子胥为父兄报仇投吴破楚才能被视为英雄而非叛国者。在这种伦理观念中,很难想象父子会为了效忠国君而相残(石碏大义灭亲的事不属于这种情况)。忠君思想是法家的核心。毛时代有句歌词“爹亲娘亲不如XXX亲”,读者贤达自己体会吧,是不是法家的味道?
孔子是代人受过的。讲个老笑话,轻松一下。从中可以看出儒家思想的变异。
骂孟诗
明朝冯梦龙《古今谭概》(又名《古今笑史》) “骂孟诗”:李太伯贤而有文章,素不喜佛(编者:致敬!),不喜孟子(编者:再次致敬!两次致敬皆为其独立之思想也),好饮酒,一日有达官送酒数斗,太伯家酿亦熟。一士人无计得饮,乃作诗数首骂孟子。其一云曰:“完廪捐阶未可知,孟轲笃信亦还痴,岳翁方且为天子,女婿如何弟杀之”又云:“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有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李见诗大喜,留连数日,所与谈,莫非骂孟子也。
第一首诗是讲舜的故事,《孟子 万章》有其事。我以前看二十四孝多有不以为然者,舜的事迹即其一:舜贵为尧的女婿,相当于驸马+接班人,当时的情形或与后世有所不同,但有这样的亲属总不会是坏事,其父、后娘和兄弟象巴结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害他呢?这事迹显然是胡说的。
第二首诗涉及到孟子文中的两个小故事:
有一个齐人,是个乞丐,却有一妻一妾,所以诗曰乞丐何曾有二妻;
第二个故事:今有人,日攘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而后已。”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所以第二句是讽刺邻居家哪有那么多鸡让你偷呢?
最后两句言道:“战国之时,周天子尚在,孟子何以不去辅佐王室,却去向梁惠王,齐宣王求官做?这未免是大违于圣人之道!这句恐怕孟夫子也难以自辩!
其实,这是对孟子的曲解,因为孟子时代并没有后来的忠君思想。孟子认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又说过“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孟子·离娄下》)这样的话,可见孟子对君的态度。朱重八曾下令将孟子逐出文庙殿外,不得配享。
坦白讲,我喜欢《论语》的率真与其鲜活的生命力,却不喜欢《孟子》,我觉得孟子迂腐且愚蠢,所以忍不住将“完廪捐阶未可知,孟轲笃信亦还痴,岳翁方且为天子,女婿如何弟杀之”这首诗也录上,就当好玩吧。南宋朱熹把孟子从故纸堆里捡出来,使其成为“亚圣”,的确是过了。不过,从孟子主张民贵君轻,也可以看到南宋时知识分子思想相对自由。两宋是中国文化史上的一次逆袭,可惜没能挣脱极权主义黑洞的弯曲。
未完待继 请看下集 中日两国近代化的比较
初稿:2018年8月4日星期六
修订上传:2018年8月6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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