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文友,一桌简餐,在初冬的夜晚,围坐寒凉。
远古时期的一场巨变,驯良的动物们几乎全体覆没深埋地下,生命以另一种形式驱动历史的车轮。
饕餮时代,难以计数的动物依然是人类加油站,我们的身体——这部活机器需要燃料和动力好不遗余力的继续杀戮和制造污秽。
聊点温暖的话题吧,毕竟我们还要走进冬夜,融入丛林。
小时候,春生外婆家门口的土墩上长着一棵歪七扭八的小国槐,我们几个小孩子拽着它打坠儿,树枝都不断掉,那会儿觉得这棵树好神奇耶!
我们这群小屁孩不光折腾树,也欺负随心。随心二十多岁,长得驴高马大的,可惜患过脑膜炎,留下后遗症,是个傻子。
我们这群像风一样到处乱窜的孩子,整天看见傻子随心衣衫不整,鼻涕邋遢的在运河堰边晃荡。
这个春天来的稍晚些,傻子一改常态,穿戴一新,头发都蘸水梳过,天天往我们这个巷子跑。
春生和三宝小手一拉,两腿一跨,就把巷子的路给堵死了。不给傻子过去。傻子不再呼爹叫妈,跺脚扬巴掌,而是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哄得春生他们乖乖让路,然后直奔大红家。
在那个小孩不舒服就煮大麦茶硬灌,喝酸酸甜甜红茶菌预防疾病的年代,女人难产都很少听说剖腹,更别提刀剁斧砍的变脸了!
大红面若桃花,双目顾盼生姿,真美啊!
大红在镇办企业上班,可镇上的人都知道,大红的对象在政府机关工作。其他人都知趣的退避三舍,只有傻子赖在大红家,她妈妈拿笤帚撵都撵不走。
当我被这股力量变成傻子的时候,正在异乡读高中。
颀长瘦削的身材,沉静忧郁的眼神,微微上扬的嘴角,教室拐角处的回眸……都在滋养一株名叫初恋的植物安静的生长。
我们几乎从来不说话,只是在一个冬天,不论早间还是晚自习,他撕心裂肺的咳嗽促使我迈进小街上的卫生室。除了知道他性别男,面对医生的望闻问切我一无所知。
那位女医生一再疑惑的盯着我看,最后无奈的开了一些片剂。我把小纸袋紧紧的揣着,开始感到了负担。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的课间,我们在来和去厕所的路上,在教室前面的大白杨下相遇。踟蹰着叫了他的名字,把装药的纸袋塞在他手里。
一直很后悔,没有记下这有奇效的药名。
……
毕业后,我们开始书信来往。
至今,那一沓厚厚的信,已在光影交替的时空里,在书柜的那个角落,静静地沉寂,泛黄……
启开尘封的记忆,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小镇,那条悠长的老街,那个不修边幅的黄毛丫头,在爱情初临的那段时间,每天倚在朱漆的玻璃门边,翘首期盼邮递员的到来。那份执着与专注,见到邮递员时的喜悦与幸福,居然搅乱了送信小伙子的一池春水,直到有一天我发觉他脉脉含情的目光,才晓得自己的无心之失……
时空人事织就了天罗地网,我们以为顺着它就可以抵达不必忧惧的未来。我们最终任它束缚,天各一方。
若干年后,我们相约去看望长眠于地下的同学。
南京路上,我捧着一束洁白的菊花走向挥手微笑的他。
不知何时,通往当年的林荫路已不复往日,被厚厚的水泥覆盖。不见了清香的雏菊。尽管大片的田地被铁丝栅栏密密匝匝的围护着,可是,即将建成的港口依然挡不住出走的脚步。
一路之上,他不停的教我开车,怎样避开各样危险。一如这些年,总是给我最及时的帮助!
我说,我很信任你!
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就没白活!他眼睛盯着前方,车轮碾过深秋的大地,滚滚向前,犹如人生,周而复始。只是再也回不到当初的那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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