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的二伯母
同家族里的二伯母前几天去世了。大该是心肌梗塞,走得有点突然。俗话说入土为安,昨天我们小辈们一起送走了她。二伯母享年八十七岁,在不到二十岁时不远几十里地嫁入我们李家。心直口快雷厉风行的性格贯穿了她的整个人生。一生的奔波劳累辛苦自不言说。
二伯母犹如天下千千万万的农村母亲一样,朴实善良有容担当。二伯母膝下三儿三女,养育这么多嗷嗷待哺的孩子成长所要付出的那份辛苦只有亲力亲为者才能有感同身受。二伯母的第一个孩子是大姐,大姐在她的孩子不大时就英年早逝。二伯母义不容辞得把外甥接到自己家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缝缝补补一日三餐替大姐把外甥养育成人,直至奔波操心帮外甥把媳妇娶到家。在农村本来就靠互相接济度日的岁月把一个男孩子拉吧成人并不是一件轻松之事。不仅需要在物质上的帮衬,更需要审时度势人际交往以及良好的人缘才能做到的。这个外甥是在我们村读完小学直至初中。村子里三四十岁以上的人都认识他,她的乳名“顺子”几乎妇幼皆知。即使在他十几岁时我这个具有舅舅身份的人都不确切得知道他的学名。甚至村里很多人在他娶妻生子之前都不清晰得明白他是个张姓的孩子。“顺子”这个小名就如同从前的三狗二娃一样蕴含了太多对未来会更美好更幸福的寓意和寄托。这个外甥也是在朝升暮霞的岁月里感受了多舛的人生,近些年力所能及得孝敬着外祖母。每当二伯母说起这个外甥的两个孩子都是眉飞色舞那种含饴弄孙的满足感溢于言表。
二伯母的三女儿也是命运多舛中年丧夫。在农村靠一个女人养育两个孩子以种地为生实属不易三姐积劳成疾得了神经炎症生活几乎不能自理。为了给两个孩子减轻负担二伯母还是毅然决然得决定让三姐来她身边由她来照顾三姐的日食起居。白发人照顾黑发人事实上就是种残忍和痛苦。然而十年如一日二伯母做到了。二伯母笑对人生的这种坚毅刚强并不是言语所能描述的。十年前二伯母的大儿子脑溢血在住院一个多月后离我们而去。在农村长子去世对二伯母这代父母而言就是人间擎柱的坍塌,大哥去世的那一年里二伯母形单影只枯瘦如柴眼神抑郁。老年丧子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二伯母还是在我们的恐惧和担心之中挣扎了出来。日子还是要过的,我们还是很少听到二伯母的那种厌世悲寂之言。或许久吃黄连就难辨其苦了。在大哥离去的这十年里,大哥的两个孩子相继结婚生子,二伯母脸上才渐渐显露出久别的丝丝笑容。十几年里二伯母拖着佝偻的身躯锲而不舍得坚持着。她深深懂得她身上肩负了太多的责任太多的寓意和象征。即使最近几年他也还是竭力过出一般人该有的生活,特别是每遇节假日厨房里都会按时响起该有的锅碗瓢盆声。她以她一个农村老太婆经历的人生悟出的认知高度对她自己做好一个诠释。她的孙子说过这么一句话“俺嫲嫲(奶奶)对生活不将就”特别是贯彻到她的一日三餐里。每当孙子辈来看望她她都会变戏法式得将餐桌变得突兀森郁而且美味飘香。有时甚至彻夜大战把屋舍田边的野菜什么的变成佳肴以便放进黎明即发的后备箱里。做祖母辈她做到了,兼为人母她也做了。为世间难为之事。我妻子跟二伯母属于忘年之交。有时忙里偷闲也会跟二伯母来一段壶中岁月长。妻子也会时不时得诙谐她几句,她对生死已经看得很坦然。她经常说我可能有一天晚上睡下第二天就不醒来了。过日子已经让她变得向死如生了。或许八十年如一日的沉淀她悟透了太多的哲学。其实她就是万流归一的枢纽也称为港口,她深深得懂得她在孩子就有来处。
二伯母真的活出了一个自己。
人生不惊如水豁达。人生更是各有其不同,但都殊途同归。
二伯母跟二伯父在天的另一边相见了。她的一世并不精彩,但足可说无愧于自己。天地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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