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日在家里边包饺子,边听周岭讲《红楼梦》。周岭讲到越剧《红楼梦》的问世,大获成功。特别是紧接着又拍成了电影,推动了大众对《红楼梦》的喜爱。很多人不再去读《红楼梦》的原著,而是通过越剧《红楼梦》来了解其书的内容。“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本不是《红楼梦》书中的原话,但却被大家所熟悉。
想起上大学时,大二的暑假,我去找JC玩,她当时和她姐姐租住在化工大学那边。我去时,她正在家里练习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见我去了,她非常高兴,要我和她一起唱。
我们对着砖头录音机,反反复复地退回,一句、一句地学。唱了一个下午总算凑凑合合地将徐玉兰的唱段唱了下来。我们又学王文娟的《焚稿》。
JC有个提议,想在新年班里的联欢会上唱这个越剧唱段。我说好啊,我唱贾宝玉,你唱林妹妹。我当时只想偷懒,这样我就不用再学林黛玉的唱段了。
JC说:“哪有贾宝玉比林妹妹矮的?我唱贾宝玉,你唱林妹妹。”
我说:“也行。但这段还不怎么会唱。”
我走的时候,JC把磁带给我,要我回家好好练习。
新年联欢会那天,开得很热闹。
CM负责报幕,CM报错了。他说:下边有请阿斌和JC为大家带来越剧《红楼梦》,阿斌饰演贾宝玉,JC饰演林黛玉。
我正在全神贯注地准备登台表演,心里默念着唱词,并没有注意到CM说了些啥,只听得班里男生一片哄笑,说这是反串吗?
JC忙搂着我说:“我们的贾宝玉还未成年,没长起来呢。”
教室里更是笑声一片。
我这才反应过来,忙问:“这咋办呀,真让我唱宝玉?我可没练呀。”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JC已经大大方方地走到教室前(原来放讲台的地方)唱了起来: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
却原来骨格清奇非俗流
娴静犹如花照水
行动好比风扶柳
眉梢眼角藏秀气
声音笑貌露温柔
眼前分明外来客
心底却似旧时友
天上掉下个林妹
JC本来就是上海人,她唱越剧有着先天的优势。她身高有1.68米,有着一些豪迈。她边唱边自己加动作,围坐在教室后半圈的同学们鼓掌,欢呼,叫好。
我沉浸在欣赏之中,她唱完了,我还在流连忘返中,JC连忙用越剧念白在喊:“林妹妹,林妹妹!”
CM马上补台,“看来林妹妹病得不轻呀。”
我这才反应过来,忙开口唱了《焚稿》一段。
我一生与诗书作了闺中伴,与笔墨结成骨肉亲。
曾记得,菊花赋诗夺魁首!海棠起社斗清新。
怡红院中行新令,潇湘馆中论旧文。
一生心血结成字,如今是记忆未死,墨迹犹新。
这诗稿不想玉堂金马登高第,只望它高山流水遇知音,
如今是知音已绝,诗稿怎存。……
唱到这里,我竟然忘词了。台下也被我略带哭腔的唱段带到了悲情之中。
CM又连忙说,你们看看这林妹妹真是病得不轻,快不省人事了,别再难为她了,让她赶快回榻上好好休息吧。
之后,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一段青春的记忆。
很多年没有JC的音讯,不知道她的去向。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市政府大院里,她当时还没有结婚,给我讲了她的故事。她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人,但那个心里住着别人。她说,无论她对他有多好,都走不进他的心里。看这她烦心的样子,我的安慰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我的头脑中一直保留着她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样子,那是快乐的,开心的,加上她的动作,那么洒脱和帅气。
后来班里多少次的聚会,JC都没有参加。大家也都没有她的联络方式,她彻底与大家失联了。有人说,她嫁给了一个高官,过着与普通老百姓不同的日子,但愿她的生活中笑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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