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叶山待了好多好多年了。两年,二十五个两年了吧,整日闲看千树万花落,听那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轻声浅唱,终得一日不再重复:
“扶桑花,付桑华,负我倾城难做嫁,何苦薄情不随他。”
花开连城歌不尽
“等我两年。”
“好,等你两年。”扶桑林里放眼望去,花多偏淡色,只有一棵扶桑是花开血红。树下男子声音铿锵有力,语气中不容忽视的决绝。女声清脆简洁,毫不犹豫的满满信任。
亦生赴京高中状元,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短短一年半就连连晋职至礼部侍郎。众人道,大人真不愧是栋梁之才,才华横溢,来日必前途无量。他笑曰:“我赴京,只为凉景!”
两年之期余下半月,欢喜之余,他衣锦还乡。
人刚到,高堂便为他张罗婚事,他毅然决然:“所念所想,凉景而已!”
众人问他凉景是谁,他说,凉景久居叶山,不曾出来。
高堂劝解,叶山荒无人烟,怎会有人居住。他哑然失笑,五柳先生作“世外桃源”,凉景乃桃源中人。
高堂勃然大怒————官宦之家,岂是乡野丫头匹配得了。震怒之余把他关于屋中,次日,送来一幅临摹的画像,告知此乃他未来夫人。
期限已过,他心急如焚,凉景定气於他不守承诺。趁与那女子大婚前夕便逃于叶山。
他依照记忆来到屋前,便看见里面忙碌的紫色身影,大步踏入屋内,突如其来的挤压感,渐渐的胸闷让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她依旧在忙碌,大喜之余,却发现自己能动弹的只剩双眼,转动眼珠,瞬间便布满恐惧。双手化作树干,奋力挣扎竟飘落几瓣紫红花瓣,径直望去的那些棵树,不似方才所见只是一些棵平常的扶桑,现竟同他一般,不同的脸,了无生机。
一阵轻风她已走近,拈下一片花瓣轻嗅,失望的惊呼:“啊,原来你对我可是情深。”说罢,纤细的五指攀住帷帽的紫纱,别在帽檐上,藏在自己身后,露出一抹紫纱,时不时探出身来轻声唱到:
“扶桑花,付桑华,红尘飞尽陌路下;赤芳瑕,自痴傻,浮尘无潇洒;许千世天涯,久等斟冷茶,负我倾城难做嫁,何苦薄情不随他。”
二十五个两年,花谢花开。她依旧不眠不休的在他身后唱着那首歌,花瓣经年已成白色。终有一日,他幻回人形跌落在地,已是白发苍苍吊玄一气。
“亦生此生只为凉景。”最终汇成一句抵过千言万语。
“扶桑只容凉薄人,千年痴等,花开血红,若是薄情,定为雪白,失期而归,唯花再无重来日,奈何色深年短……”凉景眯起眼睛轻笑无暇,看了一眼慢慢逝去的他,兀自低声唱到,
扶桑花,付桑华,负我倾城难做嫁,何苦薄情不随他。
花开连城歌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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