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过 心事当否拏云
“妈妈,你的梦想是什么?”有一天清早儿子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当时,脑海里同时出现了两个答案,一个是希望儿女健康成长,另一个是想延续自己的作家梦,没想到,童稚之问,令我一时哑口无言。
有多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有多久在这个问题上左右徘徊,又有多久决定放弃关于自己的梦想。
每因两个梦想而彷徨时,总会不禁想起最喜欢的一首诗,而今,突然被如此一问,李贺的《致酒行》又出现在脑海:
零落栖迟一杯酒,主人奉觞客长寿。
主父西游困不归,家人折断门前柳。
吾闻马周昔作新丰客,天荒地老无人识。空将笺上两行书,直犯龙颜请恩泽。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
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李贺写这首诗时年仅18岁,满腹才华、充满抱负,本想通过科考进入仕途,不料被人以避讳父亲“晋肃”的名讳剥夺了考试资格,在困守长安时期写下了这首慷慨激昂、壮志凌云、纾解自励的诗篇。回首往事,青葱年纪,充满斗志与梦想,立志满腹诗书、成为作家,坚如磐石。
谁知,一结婚一生子,生活的负累日日增多,少了自由也多了充实,多了希望也迷失了梦想。
如今已入青年,且是一双儿女的母亲,肩负着生活的所有负担与艰辛,生活已基本被孩子占据,日日为一日三餐能否提起儿女的兴趣绞尽脑汁,天天为搓洗儿女脱下的脏衣而寻找时间,尤其赶上儿女生病时,日子过得就像打仗,屋子就像战场,乱糟糟一片,为喂药头疼,为身体有恙的儿女心疼,忙到很晚无法入睡,深夜不敢沉睡,唯恐孩子发烧而不知;时间点点流逝,日子来了又去了,生活得很累,也很幸福。时日久了,突然发觉自己不但奉献了时间和爱,就连自己的梦想,如同久经流水侵蚀的石头,上边深深的印记在逐渐变得模糊,自己已经迷失在生活的大海里,可笑的是,时常在心里劝自己,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儿子都要上小学了,还要什么自己的梦想,孩子就是未来,他们才是你的梦想;每当少年心事再次泛起时,就这么糊涂地打压,慢慢地少年时的梦想模糊了,日子就像风一样,吹散了昔日最珍贵的东西。
终究,我是个犹豫不决的人,深夜难眠时,还是会为自己即将中断的梦想惋惜。
要不要把自己的梦想就此换成儿女就是一切,就是自己的希望,就是自己的梦想?要不要、该不该就此放弃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梦想?有时又在想,如果跟别人说现在的愿望就是能出本书,当个作家,会不会遭到别人的耻笑?别人会不会这么想:孩子都那么那么大了,还成天做自己的梦,可笑。
我还是不甘心。
我想,如果理想是位神仙的话,他也不希望自己这么曲高和寡吧?他也想将自己的粉丝从少年一直排队到老年,到七八十岁、八九十岁的老人,甚至是生命最后一刻的人。这让我想起了大翻译家许渊冲先生,身患癌症,已经被医生宣判几个月后就离世,仍然坚持完成自己的翻译梦想,谁成想不但战胜病魔而且多年来活得好好的,他说,生命不是能活多少天,而是自己能记住多少天。能记住的日子,我想都是充满奋斗的,充满梦想的、青春的、张扬的,有生命的。
当我一段时间沉沦下去,时不时就会感觉莫名的不安,觉得不能这样辜负自己的生命?这是自己的生命,不该为任何人而放弃它本该有的色彩和质地;细思,这两个梦想并不矛盾,为何让儿女为自己摇摆不定的意志买单,为何让儿女为自己即将迷失的梦想担责,何其无辜。
梦想与他人、与年龄、与一切,又有何关联?
少年心事当拏云!何为少年?
没了梦想,人怎能青春、怎能少年?怎能再青春、再少年?
谁道少年已过,重拾梦想,再燃斗志,再踏征程,少年时,归去来。人人心事当拏云,怎个迷惘,怎个可笑,怎个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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