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同雷同,实系巧合)
“老师,苏哲问你问题呢!”一声尖利的女高音让正考虑是否拒绝的吴晓杉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正对上邬倩苓猫一样的眼神。“这个…恕吴某才疏学浅,专业范围之外的问题怕是……” “Tmd又是这一句,答不答上来是一码事,人家还没问就打退堂鼓。”邬倩苓的闺蜜陈锐也早就对吴晓杉不温不火死水微澜的讲课风格不耐烦了,故意把这句不客气的话嚷得整个教室都听见了。
吴晓杉在学生面前向来是难找的谦和隐忍,然而把数理逻辑课讲成鸡肋终归让人不爽,这次苏哲挑了个头又有两位女将先后加盟,致使教室里至少有一半听众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想瞅瞅这位吴老师如何收场。除几位年长进修的老同学大家都湛然不动地赖在座位上不肯离开。
商学院的数理逻辑课属于中型课,经贸系10级的两个班合起来上,教室不在主教学区,而是选了档案馆和计算机房共用的一幢建筑里三楼的一间大教室。下午四点多钟户外的阳光依然热情奔放,燕雀在窗台上引飞,几株高大的乔木长势葳蕤的新叶在窗前摇曳生姿。

被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吴晓杉感觉有如芒刺在身,料想着实是敷衍不过去了,只好点头应允。“吴老师,你听说过电车难题吗?”苏哲不急不缓地娓娓道来,“一个强盗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此时偏偏正要路经此处的一辆电车出故障失控了,很快就会碾压到他们。此时,司机有一个选择,他可以转向把车开到右边的另一条轨道上。但是劫持者在另一边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假如您是那位司机,会选择牺牲右边那一个人去保全左边的五个人吗?” “我会选择停车。”吴晓杉皱着眉头回答。
“吴老师,这不是脑筋急转弯,如果车没办法停下呢?还有一个类似的难题: 假如杀死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可以拯救整个世界,可以做吗?”“这是什么问题啊? 现实中还有这等事?”苏哲斜对面二班的一名男生坡为困惑。“当然有, 如果你认真学过历史的话。”“可你干嘛要在数理逻辑课上问这个? 又不是上伦理道德课。”
“你们俩别私聊了,我们要听老师的答案。”陈锐扭头打断他们。“我们的数学课上经常做各种应用题吧?”吴晓杉轻咳了一声,“根据题目给出的条件,运用学过的概念、公式和推导方法,分析各数量之间的关系,确定演算顺序,列出一种或几种算式来计算出结果。根据已知条件大家一定能做对题目吗?”
“不一定。”教室里稀稀拉拉有人回答。“假如条件不充分或者题目本身出错了,还能给出正确答案吗?”“当然不能。”陈锐抢着说,“但这跟苏哲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我认为那个命题本身就有问题,根据一个正确的假设不一定能推导出正确的结果,但若是预设错了,则什么荒谬的结论都能得出来!”吴晓杉的语速突然加快了。
“老师,我问这个问题是因为现实中确实有需要做这种选择的时候,不是常说要少数服从多数吗? 史书上记载的战争中对少数族群的屠沙,宗教裁判所对异端的**害,特殊时期为了实现某个宏伟目标被牺声的少数人……”“现实的无奈不等于我们要承认这个命题逻辑上合理,认同牺牲少数保全多数的观点等于说人与人之间是敌对关系,那样的话人世间将变成一个为了各自的生存而恶斗不断的修罗场,最终谁也不会好过…”
“老师,你没听说过商场如战场吗?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商业竞争遵循残酷的淘汰机制是常态,我们专业出去要做决策的。”一直梦想将来当CEO的常威插话了。“商业竞争更多是为了把产品做好,涉及的通常是物质经济利益,而非那些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比如生命、比如自由,比如…亲情爱情友情,我认为商业竞争也更需要合作互利而非无原则地碾压对手……”
“老师,你的意思是良知比智力更重要吧?”作为话题发起者,苏哲觉得有必要将讨论拉回到提问的初衷上。他发现教室里其他人更感兴趣老师的反应而非话题本身。“良知和智力并不抵触啊,没有起码的辩识能力又谈何良知? 善恶并不总像铁板上钉钉那样明确,恪守良知需要去伪存真的洞察力……”“我看老师应该去当外胶布发言人,老不正面回答问题。”邬倩苓调侃。“就是,别tm给我们讲大道理了,你要是司机你怎么办?”陈锐更是咄咄逼人,教室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没有回避,只想奉劝各位不要被伪命题带进沟里。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情一开始就呈现出极端状态,逼决策者牺牲哪一方来保全另一方。大家更应该考虑的是怎样在竞争中避免零和游戏,怎样未雨绸缪避免陷入这类两难的选择中!我承认我的回答不能让诸位满意,但我就是认为这种命题逻辑上不通。不好意思下午还有别的事,先告退了。”在一片错愕的眼神中,吴晓冷汗岑岑地离开了教室。
“苏哲、陈锐,你们今天过分了,这么对吴老师不太礼貌吧?” 一班班长窦文韬走过来说,刚才闹腾的几名猛士都是他班的同学。“老师刚才脸色好难看,他好像很生气呢……”坐在门口的沈燕一脸紧张兮兮的表情。“你怕个鸟! 天塌下来也不用你撑着,别成天大惊小怪的。” 陈锐一向看不上沈燕,觉得她那性格将来最多混个办公室主任。
“陈锐,邬倩苓,你们俩得小心,还有一个多月就期末考试了,好好复习别让他抓了重修。”常威滑头地打着哈哈。“去你妈的常疯子!你该先关心下苏哲,他才是肇事者。”邬倩苓娇嗔。“人家苏哲学习好,哪像你们两个,这学期逃了多少课了?”常威冷笑道,“陈锐,上学期你的成绩可是刚及格,下学期的概率分析还是他带,别指望他再照顾你。”“哼!课讲成那德性,还好意思抓人?” 陈锐嘴上耍横,心里却有点不踏实,暗自后悔掺和苏哲那个二百五话题,这下自己也尴尬了。
“我看这样吧!苏哲,咱俩去找吴老师就今天的事解释解释,让他别介意,大家只是觉得课堂气氛有点沉闷,开个玩笑而已。”窦文韬决定出面协调一下关系。眼下闹成这样,他这个班长若再不作为,岂不让经贸二班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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