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提到的黄婆婆,很机缘巧合的事。那时候我产假到期,急需寻一个保姆。黄婆婆是邻居阿姨的乡下妹妹,为了和丈夫达到分居两年即可起诉离婚,出来避避。
一眼便都合了。
我所在的小城被长江分为南北两片。我成家以后,住南岸单位分的房,父亲在北岸老城区。07年,我们单位机构改革拆分为南北两局,以河为界。人员调整还没到位,小城里就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连通南北唯一一座车行桥断掉了,戏说就是我们单位拆分闹的。平淡日子里发生这样的事,人们盲目兴奋着。桥是凌晨断掉的,伤亡仅个位数,不惨烈兴奋就没有罪恶感。何况断桥现场像好莱坞大片一样惊险,断垣处提心吊胆挂着一辆随时可能下坠的汽车,司机居然没事。人们兴奋着多了许多谈资:对断桥发生时画面的猜想;对断桥发生时间的侥幸;对大桥修建时fu bai问题的揣测……兴奋过了不方便也来了,小城里很多人南面居住北面上班,政府临时调度了四个码头沟通南北,人太多而往返很费时。定员后我们新的办公地点正好在父亲家的那条街,父亲叫我搬回他家住。
连同黄婆婆我们四口人搬了过去。父亲已经再婚,小学老师,丁姓,一双儿女,儿子成绩不好辍学,女儿初中。钉子,我背地里称她钉子。不是蔑视,只是喜欢戏谑人,她其实也是可怜人。家里就1.5个懂事的人,其他的都太懂事而成了不懂事的人,父亲惯用和稀泥去换取片刻安宁,可以算半个懂事的。家里鸡飞狗跳热闹得很。儿子他爸痴迷围棋,常常错过吃饭时间,玩儿围棋的人可聪明啦,给他留的菜每样吃来剩一丁点就可以不用洗碗。钉子肯定不会高兴,逢着儿子他爸不去下棋在家看电视,两人就恨恨地抢着换台,我只替遥控器着急。
懂事那个就是黄婆婆。她年纪和我母亲相仿,鸡飞狗跳真把我们过成了母女,还可以吵架呕气的母女。
黄婆婆的好被大院里的人看在眼里,后来一户有女待产的人家想挖了去,条件相当优厚。那家人反复找她以后,黄婆婆期期艾艾和我说了,难缠的家长里短加上儿子也该上幼儿园了,再不舍也只得放她去。送她去之初,偶尔还联系,她吞吞吐吐不方便说话的样子我便一直没联系了。条件优厚的大户人家肯定规矩也多,何况还怕黄婆婆忘不了我儿子。
岁月流逝。
儿子考大学那年,有一天我早早离开了单位,接到同事电话说有人找,居然是黄婆婆!电话里黄婆婆很有些激动,我也是。断了联系十四年啊!婆婆把她新的电话号码留给我。怕我拒绝,婆婆挂了电话以后,托同事转交给我500元,祝贺儿子考上大学。她帮佣工资1500元,心里数着十四年专程而来,此处我写不出任何话。
有了电话,我想续上前缘,婆婆也还一直愧疚着我父亲离世时她不知情。可是她这样的人啊,却让你永远无法承情,我借机给她的一些钱,她从来不肯受,给她买保健养生品吧,总也要千方百计地换其它东西回过来。我想好好待她,却成了她的负担。电话号码后来又没用了,但总会用上的吧。
一生总会碰上很多温暖到你,把你变简单的人。这样记录下来,也是一直说的,留给儿子能看到光亮的角度。
婆婆这样的,就适合放在心里,不要惦记着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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