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回荡着清脆虫鸣的荒野,一条无忧无虑的小河横穿而过。
这便是我记忆中,妈妈的童年宝地。
在外婆家还未拆迁的时候,我曾和妈妈与外婆一家人去过荒草地,说是为了去钓大龙虾,荒野中的虾,个头肯定不大,顶多只是妈妈找个借口,哄我们都她去看看,重拾旧忆罢了。
我本是不情愿的,因为天气太过炎热,土地都闷出一股子汗骚味,表弟坐在沙发前,正津津有味的看电视,听说要去草地,连忙摆手摇头,右手上还拿着一根快化了的冰棍。“那鬼地方我才不去呢。”他边说边拉着我,给我使眼色,我也连忙附和,但小姨似乎一眼看穿了我们俩的小心思,指着我俩“哟,搁家里看电视,养胖,快话是吧!”随后就推了我俩一把,让我俩赶快拿着水杯,一起走,我拖着脚故意发出噪声,希望多拖会儿时间,在凉爽的室内多待会,而表弟呢,他正大口吞着冰棍,眼盯电视,薄游着应付了几句,小姨见他还不行动,悄悄上前,轻轻抬手,后又猛的一按,弟弟大叫,随后熟练的从掌心下一弯腰躬着背,从一旁“哧溜”一下,小跑着逃到我这边来,我笑他跟老鼠一样,他撇撇嘴,瞪瞪我,看小姨又准备抄起鞋艳,他连忙躲我身后,从边上拿起一瓶矿泉水,大声喊,“姐姐我好了,走吧。”我一橙,也连忙从旁边抢过一瓶水,在小姨的注视下,乖巧的走了。
到了草地,我惊在原地,黑色十分壮观,草长的分外张狂,风一吹像排山倒海一般涌来,我走在其中,只能露出头,这下,表弟倒笑起我来,他比我高,故装找不到我的样子,阴阳怪气地大叫“王梦菲,人呢,哎呀,人没啦”然后很大动作的低头,用惊讶的表情讽刺我“呀!这儿呢!被草吞了!”只可惜我虽比他高一个年岁,不比他高一个头。我白了他一眼这时表哥走来,踏了表弟几脚,他差点跌在污泥中,这时轮到我笑他人高脚轻了。
正值酷暑,蚊虫全藏匿在草中,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我穿着短裤,揍顶着烈阳,腿上的痒疼感十分难受,定是这饿久了的蚊中扑在腿上美餐一顿。我用手挡住脸颊。此时前方逆着走来一人,是表哥,他递给我一把遮阳伞,说怕我晒,况且每人都有,表弟却又笑我矫情,表哥又踹了他一脚。在荒草中走,风一吹,才能看见前面的一行花花绿绿的伞,却看不见草地的尽头;只能望见太阳渐渐西落;余晖撒在草尖上,像一片片黄金一样闪着光,但这些草终究是野惯了,草尖都根根分明的刺着人脸,腐草烂在土里,烂在了鞋上。
荒草地中有条小河,河倒是与污泥毫不相染,白成清流。
表弟一见有河,像几天没见水的早鸭子,又不会游泳与戏水,只会在水中撒泼,把水泼人身上,他一有机会就捧起一团水,像发射大炮一样向我与表哥身上炸,只可惜,他太过顽皮,摔进了河边的潜滩上,弄了一身泥,半边脸上也是黑泥,真像一个小丑,他还未爬起,便被小姨拎起,丢在一边,扯着他的脸,拖他进了一边草里,恐怕他凶多吉少了。
妈妈见我腿上有着红胞,又不停的蹭,她便从包里抽出一瓶花露水,说:“小时候我与你小姨也这样,手上腿上全咬的是红胞,但就是不肯回家,还要在这里边多玩会。”正当我喷花露水时,表弟出来了,一看那红肿中的眼,就是被他妈打了,泥糊着的半边脸上,有一道长长的泪痕,露出了白皙的肤色。他在小姨的监督下,跑到河边,洗净了脸,脱了上半身短袖,再穿上表哥的外套,沉默了许多,果然他一沉默,环境便美丽多了。
表哥在钓虾,十分安稳,黄昏撒在家人的脸上,安详温暖,让人心都不知不觉放松下来了,仿佛正在度过一个完美的假日,不知过了多久,表哥已钩好了许多虾,表弟又满血复话,在旁边捣乱,丝毫不记得刚才的事,我一看,小姨也不知去哪了,这小子一定是看小姨不见,原形华露,表哥反而习以为常,沉静白若,不介意虾被表弟泼来的水把虾吓跑,此时我才注意到他的裤子上有两脚印,在一个已经被泥抹去大半,我也不知这是表哥踢的,还是子姨踢的。
当天色已晚,我们早已收拾好时,焦虑地等待小姨与妈妈就这样等了不知多久我的与表弟边等边打水仗,表哥在计分,表弟太过阴险狡诈,喜欢趁人弯腰取水时连忙泼你几下,还专挑头发泼,就这样,终于我俩精疲力尽等来了小姨和妈妈,我的头发却已湿透贴在脸上,真不服气,表弟留着寸头,在我面前来回的单手摸头耍帅,还指指我,又指指指他,用食指左右来回摆,暗示我的不行。但大抵是表哥偏心我,边给我递纸边说水仗我打赢了,表弟不服,我用大拇指指指我哥,又指指我,再对着他将大姆指往下一竖,表弟拉着表哥在吵闹,回去的路上,小姨说妈妈是如何追兔子的,而表哥表弟则打成一片,吵着笑着争辩着,此时的野草似乎也温顺了,倒向两边,似让路似的,清风徐来,将燥动的心吹平静,将闷热吹散,将身上的水渐渐吹冷,留下凉爽。
妈妈将这份乐园引荐给我,并且把她童年的快乐传承给我。
只是草地被拆了,河被填了,我与妈妈也找不回那份快乐了。我与表弟表哥,也许久未见了。
草地消失,那片野草仍在心里,回忆里肆意生长着,这片荒草地,是富足,快乐,生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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