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守望

一

这天傍晚，太阳渐渐地落坡。腊崖寨传来爆炸性新闻，八十多岁的老头李闹犯杀人罪被逮捕。

孤独的守望

这耸人听闻的消息，好象平静的湖水，猛然之间掉落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掀起轩然大波。

宁静的小山村忽然热闹起来，村民们奔走相告，东一堆，西一堆聚集一起，议论纷纷。

有的为了这八十高龄的老者感到惋惜，入土的人要在高高围墙里，面对铁窗孤独的守望，怎么度过难熬漫长的岁月啊！

有的莫名其妙，立刻放下手中农活掺和人堆里，竖起耳朵好奇打探，追着人们刨根问底。

也有的幸灾乐祸，吹棒他的丰功伟绩，如何如何有能耐，四处张扬说:

“他算什么鸟，我手中捏着的蚂蚱，想要他今天死就活不到明天，上面都是我亲戚，拨过电话就没有他好果子吃”。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为这可怜的老者感到悲哀，而愤愤不平。

这是一件令人难以忘怀的往事，也是我耳闻目睹的真实事件，提起往事，不由悲从中来，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像电影般，在脑海中盘旋重演，永远浮现心中难以抹灭。

二

那是一九八O年的春天，天空蔚蓝，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成千上万的蜜蜂飞翔花丛中，自由自在翩翩起舞。

远远眺望，一层层梯田错落有致，绽放油菜花在微风中荡漾，好象是谁铺垫一张金黄色地毯。

漫步畅游田野，微风拂面，散发泥土清新的芳香，让人心旷神怡，沁人心脾。

突然，美景如画的花丛中，传来一阵阵恐怖的哀嚎声，夹杂着辱骂声，撕打声，划破寂静的田野。

村民们闻迅急忙扔掉手里干活的锄头，纷纷往出事点跑去。

好管闲事的“烂肚皮”跑得最快，他是村里坏得透油的无赖。你看他矮矮的个儿，焉不拉叽弱不禁风，一副病怏怏的可怜相，瘦长的脸庞有一对阴隼三角眼，不怀好意眨巴着。

别看他白天规规矩矩，弓腰驼背，一旦到晚上行走如飞，像幽灵一样到处乱窜，十足阴魂不散的野鬼，为人圆滑，又善于心计，诡计多端，见风使舵。

如果张三跟李四家发生纠葛和矛盾，他穿梭其间，察言观色，对他好处多者就出谋划策，煽风点火，把对方说得咬牙吐血，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唯恐天下太平。

冤仇宜解不宜结，恩恩怨怨何时了。在他挑拨下，双方矛盾越积越深，疾恶如仇，村民们恨之如骨，暗地里给他取个雅号“烂肚皮。“

烂肚皮来到现场，眼前情景让他目瞪口呆。田地里李闹和吴理扭缠撕咬，周身是泥。

他们缠绕一起翻滚着，清脆嫩绿的油菜被踩踏一大片，满脸泥污沾满血和汗水，花花绿绿油菜花粉像给他们脸上抹满胭脂，就像戏剧里的小丑表演惊险杂技。

烂肚皮凑上前劝解说:

“不要打啦，有话好商量嘛！“

两人哪里肯听，越打越勇，互不相认，向从赌场回来输得精光的赌徒，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地吃掉。

烂肚皮站在旁边束手无策，他拼命冲上去把李闹使劲拉开，不料吴理腾空飞窜而起，举起铁拳“呯呯”朝李闹背后几拳，慌乱之中竟一拳揍他鼻孔上，顿时鲜血直流，痛得他杀猪般嚎叫:

“快来人呀，打死人啦！“

几位年轻力壮强健小伙，迅速把斗红眼两人强制隔开，紧紧抱住。两人气喘如牛，丝毫动弹不得。

李闹吃了亏，岂肯摆手，奋力挣扎着，无奈精疲力尽，两脚仍然不停地乱踢乱蹬，敞开喉咙破口大骂:

“你这生姓儿没有屁眼的畜生，瞎掉狗眼，老天会劈死你。”

吴理不甘示弱，使出吃奶劲儿挣脱，不顾一切抬腿飞踹出去，由于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踉跄，田坎上深陷一大坑，整过身躯重重摔倒在地。

他仰躺地里，捏着受伤脚踝痛得嗷嗷嗷叫，嘴里不服输回骂:

“你这老不死的，今天非活剐你的皮。“

双方僵持不休，经村民们好言劝说，风波才渐渐的平息。

原来事情是这样引起的，村寨后面山坡顶上有股清澈的泉水，泉眼有碗口那么大，水源一年四季流淌。

水源清澈透明，凉爽干净，具有健壮提神的功效，养育全村几代人，是村寨里唯一风水宝地。

吴理家稻田就在泉眼旁，为了抢夺占为己有，他以灌溉粮田为由从中干涉。村委会几番解决都无法结案，久而久之也就罢了。

这天傍晚，村委召集全村开会，吴理跳上讲台，慷慨激昂地说:

“土地改革以来，这水就属于我的，我家粮田是望山水田，你们都晓得的，如果天不下雨，田干涸裂缝，秧苗会棝死，我到哪里找水去？“

村领导和颜悦色解释说:

“吴理，你就不对了，水是大家的财产，可不是你家私有财产啊！如果人畜都没有水，你灌溉田有什么用呢？更何况对大家非常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吴理脑袋摇摆像拨郎鼓:

“我可管不了，把水渠引开就是不行？“

村民们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都怨吴理太不讲人道，欺人太甚。

试想啊！假如寨里家家户户安装自来水，每天做活路累死累活的回家，拧开水龙头听到哗啦哗啦流淌声，煮饭洗菜多方便，还用得着大清早挑着水桶到河里扛吗？

最后大家坚持作出决定，维持原则，推翻吴理的计划，集体集资维修自来水，每家每户安装水表，特别提醒大家节约用水。如有剩余水源发展到邻村，每月按立方收费，年底分红，一举多得。

孤独的守望

全体村民欢呼雀跃，纷纷赞同。

吴理气得眼珠都快蹦弹出来，抬腿一脚把面前木板凳踢飞几丈远，重重砸在坚硬水泥地板上，只听咔嚓一声，摔得粉碎。

一块碎木屑瞬间反弹回来，不偏不已正砸中他那铁青的脸，腮帮立刻凹凸一块逗人耀眼的脓包。

他咬牙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脸腮，在人们轰笑声中，骂骂咧咧离开会场，恶狠狠扔下一句话:

“我看你们吃得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