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渴望了好几年之后,朋友终于拥有了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
改天一定要带上它去星巴克,选一个靠窗的位置,再点一杯咖啡坐上一下午。以前喝不起星巴克的时候,每次路过,都很羡慕里面的人的这种状态。
她轻轻抚摸了一下macbook那质感十足的外壳,满怀憧憬地说。
如果是以前的我听到这话,即使不笑她装逼,至少也会说她矫情。
可现在,我不仅理解,更赞成她的做法。因为,生活确实需要一些仪式感。
人是一种感官动物,而所有的感受最后都会汇集到心灵那里。如果我们的感觉器官长时间未受“刺激”,慢慢地内心就会变得疲沓、麻木,就会觉得生活无聊无趣、平淡乏味。
这还不算,最可怕的是,这种模式会自我巩固。它能通过习惯,让你失去改变(打破它)的勇气。
关于习惯,我见过的最精辟的话是顾城说的:
习惯是知觉的厚茧,使冷感和热感都趋于麻木,习惯是感情的面具,使欢乐和痛苦都无从表达,习惯是语言的轴承,使那几个单调而圆滑的词汇循环不已,习惯是精神的狱墙,隔绝了横贯世界的信风,隔绝了爱、理解、信任,隔绝了心海的潮汐。习惯就是停滞、沼泽、衰老,习惯的终点就是死亡。
你看,多么可怕!一个人一旦习惯了平淡的生活,不仅不再渴望幸福与精彩,长此以往还会对生活本身产生质疑,觉得人生荒谬而无意义。
所以,必须要打破习惯,尤其是对平淡生活的习惯。而仪式感是一种很好的工具。
什么是仪式?《小王子》里那只哲人般的狐狸说:它使某个日子区别于其他日子,使某一时刻不同于其他时刻。
是的,仪式(感)就是这么一种神奇的东西,它看起来做作、矫情、甚至虚假,却能通过特殊的道具、画面、场景等一系列事物,刺激到我们的各类感觉器官。最终你会惊喜地发现,原来习以为常的生活竟然还有另一面。
每年过年,我爷爷都会仔仔细细把家里打扫干净,然后挂上各种各样的彩灯。他也会买同样的灯拿到我家,但是我和我爸总是会说,挂那有什么意思啊,又麻烦。
当别人噼里啪啦放鞭炮放烟花的时候,我总是在屋里待着。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放过炮。
近几年,对我而言,除了能回家见到父母,过年和平常日子没有任何区别。我只是一味感慨“年味越来越淡了”,却从未好好想想原因何在。
是啊,穿新衣、挂彩灯、放花炮、要压岁钱……这些过年的仪式一样都不进行,年味能不淡吗?
我相信和我一样的人不在少数。很多时候,我们只注重感受却忽略了形式,我们自命清高,把仪式看成是形式主义,是繁文缛节。
我们太过于相信自己内心的敏感,殊不知在这盲目自信里,丢失了对世间事物的趣味的觉知。
相比而言,古人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他们沐浴焚香,抚琴赏菊,曲水流觞,生活中处处是仪式感,难怪活得那么诗情画意。
《论语》里有这么一个小故事。按照周礼,古代的诸侯应定期去太庙祭拜,并且拿一头活羊做祭品(行告朔礼)。
后来这礼节渐渐废弃了,到了子贡的时候,鲁国国君不亲临祖庙,也不听政,只是杀一只羊应付了事。
于是子贡打算把祭庙的那只活羊也去掉不用了,这时孔子说:“你爱惜那只羊,我爱惜那种礼。”(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在常人看来孔夫子真够死脑筋啊!但是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明白,虽然“礼崩乐坏”了,仪式还是有作用的,它至少能使礼节保存下来,而这点礼节,很可能便是有朝一日“拨乱反正”的基础啊。
仪式感的重要性,恐怕最数宗教人士心知肚明了。基督教教徒去了教堂要做礼拜,要跪着在上帝面前忏悔。
先不说上帝是否真的存在,你往那一跪,无形中就已经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了,这样去忏悔,更有可能诚心悔过。
如今,你去一些学习传统文化的场所,或者去寺庙里,会看到很多人依然对着圣贤菩萨磕头跪拜。
“一分恭敬得一分利益,十分恭敬得十分利益”,你不要觉得这是在忽悠人。多一分仪式,多一分虔诚,一定有其道理在。
再比如,对于爱国这件事,其实平常人在平常生活里是很无感的。最多就是遇上类似部署萨德这类新闻,跑到网上骂几句。
但是当你站在黎明时的天安门广场上,和成千上万的同胞们守候了一夜,然后国歌一响,士兵把旗角往空中一抛,那一瞬间,你自然而然就热泪盈眶了。这就是仪式感的力量。
大的仪式感,震撼人心,鼓舞斗志;小一点的也可刺激心灵;再小一点的,至少是一种提示,告诉你这一刻(应该)不寻常。
所以不要以为只有在特殊的场景里才需要仪式感,平常生活中更需要仪式感。
再举个我爷爷的例子,即使是做一顿家常便饭,他也要想方设法凑齐一定数目的菜,遇上特殊的菜,还要像饭店里一样摆造型。
我们家人都觉得他永远对生活充满激情,可能正是由于这股劲儿、这种精神吧,爷爷现在快80岁了,身体格外硬朗,天天骑一辆旧二八满县城地逛。
一个注重仪式感的人,往往是热爱生活的人,他们懂得以庄重和认真的态度去对待生活。这样的人,生活自然也不会辜负他们。
就像我的那位朋友,几年前月收入不到两千,浑身上下衣服鞋子凑一起不会超过500元。
但是通过这些年的打拼,她背上了几千的包包,戴上了几千的手表,如今又有了自己心爱的苹果笔记本。
带上macbook,坐在星巴克里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一杯卡布奇诺……
对于常去星巴克办公的人来说,这只是一种寻常状态,但对她而言,这却是一种“神圣”的仪式,是她为自己曾经的小梦想实现而举行的仪式。
那一刻,她一定是幸福的,也一定会悄悄定下更远大的目标,直到有一天,新的目标实现了,又会以新的仪式来纪念。
就这样,伴随着大大小小的仪式,生活变得越来越美好。
而这一切,没有仪式感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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