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9-4
又是一年中秋将至,转眼大姐离去近4年,我记得那一天是2010年11月14日,那年的冬天是个暖冬,太阳很辣,我还穿着短袖,那一年的痛很久都走不出来,我对二姐说,我想写写那个时候的那些人,二姐说,你写吧,我写不下去。当我有这样的想法时,几年已经过去……
许 军
有一天做梦,梦到许军,梦中我受伤,但是却要爬过一堵墙,他托着我的PP把我推了过去。这个梦做得真稀奇,因为在这之前蛮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什么联系。有一次在Q上和他说话,他也淡淡,不似从前。后来才知道,当时他爸住院不治过世。
我把这稀奇的梦告诉他,他追问了一句,我是怎么帮你的?怎么推的?他问得这么详细,我着实不好意思说细节,当然是托着PP,想都想得出来,还这么追问,也不想想我会难堪。
之后他得知大姐住院,立刻详细地问起来,什么医院,哪个科室,甚至哪间病房。完了说,和我爸当时住的同一间病房。我心中一紧,不过很快释然,哪个病房不死过人呢,不要这么敏感。
从他知道大姐住院开始,他几乎天天往医院跑,有时一天跑两次,当时他的工作很自由。他和医生,护士,护工上上下下,在他爸住院的时候已十分熟络,因他的打点,我们在某些事情上得到了一些便利。
在大姐住院前,Steven接到一个新任务,负责一个新项目的开发,作为项目主管,各种的不支持各种的压力在头一星期就显示出来了。我们两个商量好,他全心的工作,我包完所有的家事,不用他操心。
就在节骨眼上,大姐住院了,我和二姐晚上轮着去守夜,而Steven那时忙完工作后,有时还煎药带过来,有的时候他来接我回去。后来他忙得实在不行了,我就让他别来,我自己能行。所以到后期他出现的次数不多,医院里的人更多的是见到许军。就有很多人问大姐,他是你的妹夫?大姐不高兴了,对我说,叫许军不要来了。大姐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或许是不想别人误会,或许是因为许军长得不好看,黑黑瘦瘦的?让她没面子?
他有点象早期的宋小宝,还不如。黑瘦到什么程度呢?有一回在百楼大楼瞎逛的时候,被便衣捉走了,到派出所检查看是不是吸毒者,一般人遇到这事,早就气疯了,可许军的脾气那个好,他复述这个过程的时候,我已经替他生气了,他却说,呃,呃,没什么呢,他们捋起我的袖子发现我的胳膊没针眼,呃,呃,就放我走了。他好象饶有兴致地叙述一件别人的事情一样。他略有口吃。
当然,我不会对他说大姐不让他来,我还真说不出口。只委婉地说,忙,就不要跑来跑去了。呃,呃,不要紧,呃,呃,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他这样回我。
当医生开始抢救大姐时,二姐因为自责已崩溃,我根本没有时间掉眼泪,没有时间打电话给别人,这时我发现许军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说护工已经通知他了。在这绝望和慌乱的过程中,他一直坐在外面等着,当时周阿姨已到,开始领着大家念佛,而主治医生或许因为被我们的姐妹情打动,违反了医院的条例,允许我们在小房子里念佛,我猜他后来为此担了责任,我给他发了短信道歉,他没有回我。我至今还记得他那双在大口罩后面的眼睛,直盯着我看,我知道他选择我来做抉择了,我签的字,我想也只有我签是最合适的。
从医生和护士的进进出出的紧张气氛已经知道该准备东西了。我去到南宁有名的那条街,采购着一个要离去的人所要用的东西,借着这个时机,通知了一些重要的人。
我和大家一起在里面助念,许军一直在外面坐着,他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每次出来,他安然地对我说下一步要做什么,应该怎么做。送大姐去太平房的时候,一般人都忌讳,我们都可以理解,一般只有至亲的人才会一起去,甚至皮蛋,和我关系这么好的,也在那条阶线前止步,而他,仿佛一个阴司,没有丝毫的惧怕,他一直陪着我们,直到放好大姐。这也罢了。他和殡仪馆的人关系也好,本来第二天才来的车,因为他的缘故,车很快就来了,我们等着,他也一直这么陪着,直到车开走,他才在凌晨大约2点的时候,骑着他的小电车消失在夜色中。
道公的电话他也有,我们想要什么时候火化也是他去找那些火化工人谈妥的。火化, 这么远的地方,他也陪着去。
当我们看了大姐最后一眼,大姐被推进火化炉,我们转身打算到外面等候时,Steven捅了一下我,示意我看过去。只见许军对着火化炉,双手合十,紧闭双眼,似在祈祷什么。我鼻子一酸。
我们在家为大姐念佛,他来了,也陪着念,他并不是佛教徒。他家离大姐家很远,可是他依然时不时的跑过来,陪我们坐会儿,他不擅言辞,有的时候也不知说些啥,终于,他告别的时候,突然把头凑过来,说了一句文诌诌的话,死者死矣,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感觉他为这句话酝酿了好久,终于找到他认为合适的时候憋出来了。搞得我一愣一愣。他想宽慰我知道,想让我忘记悲伤,好好活下去。
大姐要是知道后来许军帮了这么多忙,会不会后悔那样对他。他那个晚上的表现,象一个坐阵的将军,真是象是个镇场子的。如果没有他,我们不知会忙乱到什么程度,他的镇定,他的调度实在是帮了我们太大、太多的忙,我让欣蓉的给他鞠躬道谢,他推辞着,可是我得让小的们知道,接受了帮助,要学会感恩。
清明前在殡仪馆去给大姐上香,许军一家也正好在,我过去给他的父亲上了柱香,感恩他的儿子对我们的帮助,这恩情不是几句话能报得了的。所以,之后逢年过节,我会拿着一些小礼去看他,恩情,我能报的,都要报。想必大姐九泉下有灵,对我的做法当是赞许的。
我想起了那个梦,难道是一次预见吗?他在我身心俱疲的时候,帮我翻过了一个坎。
其实许军的对人好,不但是对我家人好,他的爱心好似不可以以一个普通人去看待,他也许真的是从阴司来的善人,救助过车祸的人不止一次,前两年,一家三口在他的眼前出了车祸,孩子的父亲当场死亡,母亲重伤,小孩子才几个月大,内出血。是他亲手把小孩从祸车中抱出,送到了医院,他没有停下帮助的脚步,依然每天去探望,对不曾恢复的孩子妈妈隐瞒着她丈夫过世的消息,孩子最后没有保住。
他后来对我说:她倒地不起,我凑上去试探她,她说的第一句话令我感到震撼和感动。说什么,我问。她微弱地说,我的小孩还小…
……
南宁当地电视台,有一个叫徐谨的主持人,在民众中颇有名气,的确是一名优秀的主持人,一次与朋友聚会饮酒过度,在家中猝死。
呃,呃,我今天去殡仪馆送他一下,他打电话给我如是说。
他的爱心总是平凡到淹没在他路人的形象里,即便是献出来的,也是不疾不徐的,象吃饭睡觉一样对他来说,不需要考虑,也没有顾虑,自然而然的流露……我想他就是救度我的菩萨之一。
然而这么一个人,缺点显示出来的时候也叫人着急,这个时候他显的就不是菩萨相了,也就是土众生之一。
所以,每个人只要生起慈悲心,哪怕是一刹那,那会儿你就是菩萨,遇事当下升起的那一念好重要,不奇怪,一个平时看上去很好的人就因为那一念拿起屠刀,也不奇怪,一个大家眼中的坏人,那一念放下屠刀。
象他这样,大多数的念起的都是菩萨念,偶尔起一个糊涂念,感觉很真实。
领 导
领导,女性,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仿佛在生气,气质高冷,似乎没有正眼看我。若干年后,她给我写给一年贺卡,说,喜欢你刚来的时候清纯的样子。她只是外冷而已。她打扮时自有一一番味道,衣服并不奢华,但是就是与众不同。她时常摇曳多姿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相处久了,便知她的品性,有一回聊天,当时鱼,兰子,我们三剑客都在,她说她喜欢去维伍菜市买菜,那里的罗非鱼很漂亮,我当时抢白了一句,它们都扎蝴蝶结?当时兰子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领导脸涨得通红,又不知如何反驳我,我很后悔自己没大没小,兰子后来说,那是因为她欣赏你才没有生气,但是如果你要写她,一定要把她这事写一写喔。
后来,我们不再一起共事了。但是一直保持来往。
我们之间有点君子之交的感觉,一年不一定见一次面,但是必定会交换礼物,我们交换礼物,可以不见面,我把东西放在她的院门口,她也事先把礼物给我备好放在院门口。我放下一包,拎起写着我名字的另一包就走了。我母亲包的粽子,她喜欢,每年我都会给她备,她喜欢吃农村的土饼,如果我没有更多的礼物,甚至只给她一包土饼,她也会欣欣然收下,可惜这种农村饼快速消失,新村的三婶也不做了,就没有了。我的礼物到了,她会回礼,她在这方面礼数即周到又不拘小节,回的礼也和我一样,不在乎价格的高低,一包粉丝,一小袋腐竹什么的土特产都有。有一次,我做了馒头和包子,还有漂亮的玫瑰花卷打算给她送过去,Steven反对,他认为这送不出手,我犹豫了一下,凭着我对领导的了解,她会喜欢,果真,她很欢喜,那玫瑰造型的,她说漂亮,舍不得吃。就这样,我们一直以这种方式交往。
大姐知道我和领导的习惯,每年姐夫从老家拿回来的柿饼,大姐都会分出几份来,说这是皮蛋的,这是你的,这是领导的。
她有时给我发短信,忙的时候或心情不好,我就不回,她从来不责怪我没有礼数,一有什么牢骚或感受还是噼里叭拉的发过来。不过,我现在不这样了,的确没有礼貌。
她离我既远也近,她有很强的洞察力。她会在我的空间里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她不会直接问我,她去问皮蛋,当然皮蛋不会说,然后她在恰当时候在Q上说,有什么事,就和傻大姐说呗,当我是垃圾桶好了。让人心暖而感动。
我和她大约最动情的一次谈话,忘了起因是什么,总之她回的短信是:掉眼泪,我看完后,当时记得很清楚,我坐在Steven的摩托车后面也是眼眶湿湿的,从那以后,我们不再出现这类谈话,一次足矣。理性探讨居多。
大姐住院后,她去探望,我有些诧异,她们两个可从来没见过面,唯一有联系的就是大姐的柿饼,她优雅地出现在医院,亲切的和大姐,姐夫聊天,象是熟悉的人一样。末了,给大姐留了一个封包。
大姐过世后的第三天晚上,她从市里老远的跑来给大姐上香,陪着我们一起折纸钱。
之后,我们之间一如从前,久不久Q上联系下,节日在大门口互换土特产,帮她收集发票,她做课题的时候需要。大多数时间我们是沉寂的,但始终不觉得有什么生疏。
她和许军一样,都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给我支持和温暖,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这种真情在人生处于低谷的时候尤为可贵。因为他们,和象他们一样的朋友,我时常觉得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所经历的苦难化为一笑,就让它过去吧。只是,现在我有点怀疑,我的福报是不是享尽了,前面的那坎不知还能迈得过去吗?我没时间去想太多,除了静静的等待,还是等待……
Steven
他于我有非凡的意义,因为意义重大,反而什么也说不出。 昨晚他陪我一块去送月饼,除了领导,许军外,还有大姐的发小,黄叔叔, 他们都是有恩于我家的人,在我精力允许的情况下,我想我会我的方式来报恩,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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