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词的经典性,第3个方面的表现,我觉得是雅俗并存。
雅俗是词的格调,风味的问题。宋人多言柳永词近俗,或谓虽协音律,而词语尘下。或谓虽极工致,然多杂以鄙语,故流俗人尤喜道之。或谓柳永,长于纤艳之词,然多近俚俗,故市井之人悦之。
他们虽然承认柳永词艺术技巧的高妙,但对其浅近俚俗的词格是颇有异辞的。对于这种俗,我们怎么来看待?我觉得应该从两个方面来看待,一方面柳永词的这种世俗化的倾向,代表的是一种新的审美趣味和艺术风范,是北宋时代城市市民阶层的生活理想与精神风貌,在艺术领域的反映。这种俗恰好为我们提供了看待和理解,当时的一些特殊的市民阶层的一种窗口。
比如说我们下面来看柳永写的这首《定风波》词,这首词描写一位歌妓的心理活动,写得非常细腻,其中大量的运用了不少的俗词俗句,甚至可以讲它整体上表现出来的情感色调,也是世俗化的。他讲一个歌妓早上醒来,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太阳很高了,外面黄莺都在鸣叫了。可是犹压香衾卧,不愿意起来。然后讲这位歌妓日渐消瘦,头发散乱,不愿意梳洗打扮。原因是什么呢?因为
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那位薄情人,那位情郎没消息了。下片说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不让他走。
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在书窗前让他读书写字儿。
镇相随,莫抛躲,彩线慵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尤其是后面这两乐,反映了一位歌妓的非常真实的心理活动。因为对于普通民众来讲,对于市井民众来讲,所谓封侯拜相,建功立业是很遥远的梦想。而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把握此刻现实的幸福更加重要。那么对于歌妓来讲,她对生活的渴望,她的生活的理想是什么?是寻找到美好的爱情,甚至可以说,寻找到这种家庭生活的美好,有一个有情人伴在自己身边读书写字,自己在缝缝补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几句闲话,这个就是她想象之中的美满幸福的生活。
这种现世的幸福和美满,是我们在当时的文人词里面比较少见的。所以柳永的这种词恰好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认识当时社会的一个角度,不能因为这种俗而贬低他,这是一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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