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相遇

作者: 雨人的伞 | 来源:发表于2023-09-10 10:10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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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都说我是个奇葩,我也觉得自己有点怪,因为我最近偷偷爱上了居斯塔夫先生。

    今夜,偌大的图书馆里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人。我手捧一本《情感教育》,主人公毛漏爱上了一位高贵优雅的夫人。正当我打算沉浸于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中,接下来却闯出来一帮在我看来毫无想干的热情毛楞青年。

    刚看了二十几页,说实话,这本书我觉得不不如《包法利夫人》精彩,但是我还是逼着自己继续读下去,渐渐地,恍惚感觉书里的字儿开始跳舞了。

    ……

    一位八字胡子的老头,面色安详,走在一条树影斑驳的小路,他边走边念念有词。

    我站在一棵树下,看到他迎面走来,像一道光。

    他抬眼看到我了,问我说:“独眼赫拉修斯 柯克莱斯,到底是凯旋而归,还是腿部受了重伤,塞涅卡的作品中认为是前者,但是卡修斯写道是后者。”

    我激动到结巴,“您, 您是居斯塔夫先生?

    “是的,就是我。”

    我脸憋得通红,说:“先生,恕我浅薄,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接着说:“您正在写《布瓦尔与佩库歇》?我读过这本书,还有《一颗简单的心》《包法利夫人》,正在读《情感教育》。”

    “你受到教育了吗?,我是说爱情。”他笑着问我。

    “爱情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很虚无。 我知道您这部巨作很宏大,写了法国革命背景下形形色色的小人物,可是我只喜欢看情爱部分,打打杀杀,争名夺利,为了生存尔虞我诈,读起来不够愉悦。”

    这时,他那犀利的目光望着我。

    本来我是想故作十八岁特有的优雅,但是那一刻我突然有点胆怯,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眼神就像手术刀,既然可以把包法利夫人都解剖了,我区区一个小弱女子,岂不被他一眼看穿。我害怕他会一样看穿我的心思,我知道他只把我当个黄毛丫头,说白了,我猜他瞧不起我。

    林间传来几声鸣唱,终于打破了那尴尬的沉默。

    我壮着胆子,鼓起勇气问道,“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我知道您终生未婚,但是你却把爱情写到极致,比如毛漏带那位夫人执着的暗恋,以及包法利夫人热恋的情愫,您都写到了极致,您有过爱情吗?我只是出于好奇。

    先生望着树梢飞过的一只鸟说,“夜莺的叫声总是那么悦耳!

    “姑娘,你可以陪我走走吗?”

    我顿感受宠若惊,我结巴着说:“可……以,我很荣幸。”

    又是一阵沉默,我偷偷瞄了了他一眼。居然他的八字小胡子,居然有点微微上扬。

    接着,他开口说话了。

    “我像《情感教育》里的毛漏一样,我曾经爱过一个女人,从十四岁到二十岁,没有同她讲起,没有碰她一碰,差不多之后有三年,我没有觉得我是男人。”

    “我想起来,我给友人的一封信里,曾写过我的感情:我如今依然是怯怯的,如同一个少年,能够把蔫了的话藏在抽屉里面。我曾经在年轻时候异常地爱国,没有回应地爱过,深深地,静静地。夜晚消磨于望月亮,计划诱拐和旅行意大利,为她梦想光荣,身体与灵魂的折磨,因肩膀的气味而抽搐,于一瞥之下而忽然苍白,我全部经过,仔细细细经过,我们每个人心里有一间禁室,我把它密封起来,但是没有加以毁坏。

    话音未落,我看到他的眼眶湿润了。我知道他的爱情是神圣的。

    我说:“我懂了,先生。”

    作为一个文艺女青年,我对文学有着笨拙且粗犷的热爱,我忽然想起我一直都问福楼拜说的一件事情。

    “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在《包法利夫人》第八章里,您把艾玛与罗道耳弗的初次碰撞出爱情火花的情话,放在农业博览会的现场,两人独坐在二楼,罗道耳弗撩人的情话与廖万的演讲,以及后来得罗兹赖的颁奖词交叉在一起写,这样的写法绝妙无比。您这样把爱情与现实结合在一起,是为了突出讽刺意味?

    “你怎么理解都可以,我想这世上一定有过这样的事情存在,我只是在还原。”

    “谢谢您的《包法利夫人》, 我很幸运能在十八岁读到这本书,让我看清了爱情的本质和虚无,也许爱情上,我会少走弯路。”

    “姑娘,这本书我用了将近五年的时间写成,很荣幸得到你的赞美。爱情是美好的,但是人性是复杂的,人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天边划过一颗流星,在夜空画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我知道他就像天边的流星一样,虽然,我想一直陪他走下去,但潜意识告诉我,这条小路很快就了尽头。 我想和他多说几句话。

    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勇气,问题一个接一个就来了。

    “先生,你曾经说过:以我之见,艺术的最高境界——也是最困难之处——既非令人发笑或哭泣,也非让人动情或发怒,而是像大自然那样行事,即引起思索。您是说文学引发人的思考,因为文字欢喜悲伤还不够。”

    “是的,姑娘,评论家都说我是个悲观主义者,是的,我对世界深深的绝望。我劝你20年后再读我的书,可既然你已经读过了,你没发现我的书里没有英雄吗?都是些不三不四,无可奈何的角色。这世界茫茫一片灰色,偶尔在这中间看见一点粉,一点绿。

    我说,“是的,为什么不塑造英雄?写一部传奇呢?”

    “这就是我看到的。我只写自己的感受,写我一声痛苦的遭际,从生性的身处搜索,讨究最隐蔽,最亲切的暗陬。我只写人间的小事,小人物。这部《布瓦尔和佩库歇》算是我的绝笔之作,我打算写一部传奇,但是,你读了以后会有觉得“梦醒了”。

    “先生,能讲讲您的故事吗?

    “我的故事很简单,父亲是外科医生,我从小在医学环境长大,对尸体解剖习以为常,父亲希望我学习法律,但是我却把文学当做宗教的虔诚信徒。

    1844年,我突发神经官能症(类似癫痫),从此中断学业,后半生就住在父母的克鲁瓦塞庄园。 从此专心于写作。”

    “有评价说您是一个极致的完美主义者,您是世界文中最讲究文法修辞的大宗师,文学上的圣人,但您并不是一个多产的作家。”

    “是的,我虽然勤勉,但我每天只能写几行字,我要求把要求每一个动词,名词,形容词、副词,都要用到最合适的,放在最合适的位置。如果不合适,我就一遍一遍修改,直到完美,这样的完美主义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九岁时一心一意只为“艺术”,临到五十岁,依然如故。我可以为文学牺牲一切,我的爱情,我的友谊,没有什么可以从艺术把我抢走。”

    “您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没有娶到一位心仪的太太,一生为了文学献身,不曾走常人的道路,您对此有过懊悔吗?

    这时,先生低头不语,过了好久他说,“有天,我去拜访我的一位朋友,看到她身边围着一群开的小孩子。她是一个规矩善良的女人。我突然觉得,也许那样才是生活。”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低头看着路边上的青苔,我的眼眶湿润了。

    我们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小路的尽头,抬头看见一片湖。有一轮皓月映照在湖面上。

    我知道,我们的谈话要结束了。

    “先生,您的作品就像这月光一样清澈。”

    “谢谢,你的评价很特别。你知道,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不可能有恶意,一个艺术家先是一个观察者,看的第一个特征是有一对好眼睛,假如眼睛被热情激动,这就说,被一种切身的厉害激动,就看不清真相了,一颗好心就许多才智。”

    “我懂了一个艺术家自己首先要清澈,就像如镜的湖面一样,去反射天空,云朵,周围的树林,或者光秃秃的岩石,湖边一只狡猾的护理,一直美丽的鹦鹉,亦或丑陋的野猪。”

    “姑娘,你悟性极高啊。”

    这时,一阵风吹来,吹皱了湖面,吹乱了明月。

    吹醒了我的梦!

    ……

    附:福楼拜作品

    《包法利夫人》1857年

    萨朗波》1862年

    情感教育》1869年

    圣安东尼的诱惑》1874年

    《三故事》包括《一颗简单的心》《慈悲 圣 朱莲的传说》《希罗底》1877年

    布瓦尔和佩库歇》188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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