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棱角的塔》第二章
地震第二天我在家里,是因为学校停课三天。
日子和往常一样持续进行着,可我很开心,因为我的父母回来了,带了些外地的水果,还有看似有些不同的用纸盒精装的香酥饼,我把这个喜悦分享给我的伙伴明泽,他也在康乐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姓康,反正我喜欢叫他明泽。
因为姓氏,一直号称勇往直前不卑不亢的我——林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直到我学会每天出门前都要认真打扮的年龄,牛仔裤搭配白衬衫,鸿星尔克运动鞋,黛蓝色书包,坐在课桌上用红条格子笔记本写语文作文的时候,我想象力丰富,像极度燃烧的火焰,没有丝毫要熄灭的意思,我的女语文老师读着席慕蓉的诗歌,过渡到夸我作文里过渡句用得好,我居然会恬不知耻。
好像我把自己比喻成打火机,想怎样燃烧就怎样燃烧。
我对自己说我是不断浇灌的小树苗,只要好好打栽培,外界给予我阳光般的温暖,我会成为一片小树林。明泽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你是小树林我就是森林。
我说,森林太大了,繁多的物种多寂寥,想好好走路,还要担心迷路了会不会遇到大灰狼。
明泽不以为然的看着我。
我在历史课本上关于中国近代史,无意中看到了有个人叫——康有为。
“哇,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我又转换语气,不过我是第一次在书上看到与康乐镇看起来无所事事的人同姓之人。
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烧火棍,一点就燃,瞎起哄。我常常觉得这是何乐而不为的事情,生活就是该笑给自己看,笑给别人看。
有人觉得,后半句看起来像是活给别人看,着重申明一下,我也不记得我是哪一天在哪个卖服装的店铺听到音响里唱着:“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所以我总是在别人面前笑。可开心了。
我送明泽一盒香酥饼,他送我一大瓶可乐。我们在康乐镇的某条小巷的石阶上,一边讨论在黄昏火烧云的烘托下,水泥地上的两只狗谁跑得快;一边排列着插卡式游戏机里的俄罗斯方块,尽管那个游戏看起来有些过时,我们玩的忘乎所以,只剩下可乐的气泡。
我并没有胡思乱想。我乐呵呵的有些傻里傻气。
我总是记住快乐的事情。悲伤带给我的只是悲伤,菩萨说摊开你的右手,看你有些荒唐的命运;闭上你的眼睛,听听他们的声音。
邻居的猫进来,我想起了我家的猫。那是一段被我抹去的故事。
我六年级的时候,我去县城读书,家里人希望我读重点中学。这次和爷爷分别后,再也没有见过他,因为他死了,在一个有阳光的早晨,安详的离去。
这是关于一只总爱晒太阳的猫。
有人说懒散这个词汇得益于猫。猫在阳光乍泄的白天,都会找窗台或木板之类的地方蜷缩起来,随心所欲得睡慵懒的觉。
我们经常误会它们,有时候居然把它和猫头鹰和老虎拿来开玩笑。索性它和天上飞的猫头鹰都是夜行动物,不然兴许还会被嘲笑,长了一张老虎的面孔却看不见丝毫让人感到畏惧的特性,唯独它那软绵绵的叫声可以吓跑在角落的老鼠。
因为有了老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成语没有称作“胆小如猫”。
我家的猫叫卡其猫。“卡其”这个称谓后来一度得到别人的质疑和愤怒。
在康乐镇那会儿,大众都喜欢叫“咪咪”,“财神”之类的,来不及理会其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后来我去城里念书,问题一大波等着我去解答,城市人除了优雅和外在,就剩会玩了。
我同桌就是那种表面看起来腼腆,实则让你想拿胶带封住她嘴的那种人,三番两次问我一大堆让我为难的问题。比如,自从看了一部关于猫的日本动漫后,连零食都堵不住她的嘴。
她带着疑惑问我,“卡其猫”是什么新品种,从来没听过啊?
为了勾起她的兴趣,我只好回答:那只能怪你孤陋寡闻了,不愧是头发长见识短。
她说“我好喜欢韩寒----养的那只马达加斯加。”
我愤怒,那是狗不是猫,你到底是想了解猫还是狗?!
“你家的猫一看就是杂交品种,都没听过,不会是像杂交水稻一样新研发出来的吧?”
“能不能不要乱说”,我回复。
她厚颜无耻继续说道,“其实你也是男女杂交的嘛,不要不自在,哈哈”。
我顿时焦躁又困惑,心想女生的善良和文雅哪去了,我用手指着她的鼻孔,想让她知道她说的话跟鼻屎一样恶心。
我的理性让我忍住了愤怒。如若自己是个女生的话,会不会和她干一架,她的调皮可恨到爆炸。可我爷爷在家教导我要和同学处理好关系,尤其是遇到死皮赖脸的同桌更要理性。算你走运,我白了她一眼,收回自己的手。
“因为它的毛是卡其色,所以领养的那天,为了取个好听的名字,我就叫它卡其,谁知道我摸它头的时候,它温顺得样子,让我难以抵触。”
女同桌不以为然,轻叹一口气,满满的鄙视。
有人说生活在城里的人为什么总是高傲得不可一世。
我带着疑惑不太赞成。突然恶心的想吐。
每天见不到卡其猫的时候,一提到这小东西,我爷爷总会生气,我爷爷常说浪费那么多粮食和鱼尾巴,简直白养了,晚上院子的墙角有逃窜的老鼠吱吱的声音。
听到爷爷抱怨,我也觉得“卡其”这家伙太不争气了,我们放弃给它提供口粮,看它表现。
后来卡其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没有目睹它的生老病死,这是残酷的,连遗憾都算不上。
我总想起诸如这类的东西。
它们片面性的存在,我在阳台上被风吹,打寒颤的时候,有过这种感觉。
我总是压抑不住了,如同落雪被阳光融化,必须毫无掩饰的承认自己的失去。
在我爷爷死去之前,一直有几个遗憾。
只有我妈妈在堂屋参与了神圣的永别。她没有哭。她可能觉得,也许不是她的父亲。
我爸去厨房了,爷爷说想让我爸洗西红柿,他想尝尝。
我在教室里和同桌在讲笑话。
第二天我把这事告诉我的同桌。我哭得稀里哗啦。
同桌去小卖部买了可乐和曲奇饼干来哄我。我一塌糊涂,可能是有些感动,继续稀里哗啦。
在遇到上面这位改变我三观的同桌前,事情不是这样子的。
我捐了款,就和明泽去骑自行车去了,出门前我给我爸打了声招呼,他在和隔壁的叔叔抽烟在卷帘门前抽烟,叔叔问我又骑自行车去哪里,我就说在周围转转提升下开车技术,我爸倒是不太管我,让我注意公路上的车,早点回家就可以了。
明泽的车是一辆马自达三地车,性能超好。我的是改装版永久牌自行车,没有前刹,有时候骑快了,我怕撞到人,心里面一点底都没有。我有次拐弯处骑快了,冲到了旁边的水田里,幸好有水泥土不硬,弄了一身泥,没有出现大问题。明泽当时在我前面,他回头看见我人和车在田里,人都吓傻了。我们经常兜风,还有去路抖的地方练技术,爆胎几次,还换了一次坐垫,中间的一些难堪可想而知,最无奈的是在半道上遇到链条坏了,把车推着走一个小时的路去修车,想想真够有趣的。
今天骑车没有那么幸运,我们在途中遇到了开小车的人,他停车摇下车窗批评我们开车不要太快,我正在纳闷中,明泽支支吾吾的与他讲话,后面我才明白过来,刚才那人是他一亲戚。
学校有人骑行车撞到了一个老头,结果被老头把车扣押了,还要负责他的医药费。我们没有摊上事,所以吸取不到教训,唯一明白的就是,下坡路一定要按刹车,不然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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