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一）

连接城市东西的跨河大桥还在静谧的阳光中安然沉睡着，桥下的暗黑的水流不急不缓地向东方汇集，露水沾满了大桥的护栏，冷风则早早地预示着冬季的来临。

在这个深秋的早晨，除了工作者们忙碌的脚印，大桥上并无更多生命的气息，连一向早起的鸟儿也无迹可寻。

……或许也有例外。

少女棕色的齐肩短发在晚秋慵懒的阳光下描出一道淡淡的轮廓线，不近人情的冷风则将这完美的金边吹得参差不齐。

沿着大桥护栏直直地看去，在长长的栏杆尽头，她的脸淹没在被冷风扰动的棕色浓发里，隐约可见她精巧的侧颜，却无法看清这张阳光映照下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一条厚厚的红色围巾，一件浅咖色的宽大得不太合身的套头毛衣，以及一条藏青色的过膝长裙，仿佛是秋日绝唱的余响一般，足以让赶路上班的人匆匆一瞥。

少女将双手搭在长出铁锈的栏杆上，似乎没有注意到栏杆上的露水，至于身后偶尔驶过的车辆和地面以及空气的摩擦声，更是遥远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她手里捏着一个已经折好的纸飞机，像是在看天，也像是在看水，亦或是二者皆非？

借着风，女孩郑重地举起了右手，用力送出了纯白的纸飞机，期待它能随水流一路向东飞去。

然而深秋的风却偏偏要与她作对，一瞬间调转方向，不仅让棕色头发胡乱糊在了她的脸上，还顺便让纸飞机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干净利落地坠向地面，沿着桥面迅速滑远。

女孩匆忙拨开阻挡住她视线的头发，顺着风向寻找她的纸飞机。

只见那纸飞机一路冲着一个男人划去，碰巧卡于那人的鞋尖下。

女孩见男人弯下了腰，便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又匆匆忙忙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