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天亮得很早,早上六点就醒了。所幸住的地方离灵隐寺很近,不到六点半就到了。
买了门票进去,已见到三三两两的香客走在路上,香客当中,以老年人和女性居多,像我这样独自前往的很少。
未进灵隐寺,便听到一阵悦耳的钟磬之声,却不是从寺中传来的——一位中年维修工正拿着铁棒轻敲外面栏杆上的石柱呢。他敲得很仔细,想必可以从声音听出哪些石柱有了裂痕,需要修理吧。
进寺便领了三柱清香,为了方便管理,灵隐寺不让外带香火,故而不管要发多大的愿,只能靠这三柱清香作为依凭,这也算是众生平等吧。
我的三柱香是替朋友一家上的平安香,借着大殿前香炉里的火点燃之后,也跟旁人一起闭眼默念起来,鞠躬之后把香复又插回到香炉里,方才进入大殿磕头。
奇怪的是,佛祖面前明明放了三张跪拜的软垫,可两侧的软垫却无人使用,竟都在中间那张软垫后面排起队来。按理说,心诚则灵,只要磕了头,在哪儿磕都是一样的。可我心想,这香毕竟是替朋友上的,还是谨慎点好,故而也排起队来。想来前面的人,也都是替朋友上的吧。
礼毕,想着上面还有两处寺庙,永福寺、韬光寺,便先出了灵隐寺,到永福寺上了三炷香,愿父母身体康健。原想着再去韬光寺,替自己上三炷香,可想了想却又放弃了。
一来,我并不能算是佛教的虔诚信徒,禅寺禅寺,这个禅字可能更对我的胃口;二来,我还真不知道求什么好,若是求些功利之物,未免对不起我这朝来古寺的心境;三来,慧心和尚怕是已经不在韬光寺了,去了也无甚趣味,若是还在,又怕扰了他修行。
说起慧心和尚,那还是前载我来灵隐这边的奇遇。当时我是冲着北高峰去的,过了永福寺往上走的时候,就遇到一个修行的和尚,他穿着僧衣,裤脚出用布带绑的很严实,脚步飞快。每到一处歇息的地方,就会稍微停一会,于是乎,每次我走到歇息处,他就离开,继续飞奔,然后在下个歇息处等我。行至快到韬光寺的地方,我终于忍不住喊住了他。
“你好,你是这儿的和尚吗?”
“是的。我在韬光寺修行。”
当时我就有点好奇,和尚不应该称贫僧吗?而且这和尚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年纪,称“小僧”也不为过吧。于是和他攀谈起来,这才知道,他法名慧心,是某处佛学院的毕业生,这段时间在韬光寺修行。我问他,灵隐寺不该比韬光寺更有名么?他为何不去那儿?他只笑而不语。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问他,“修行修行,到底在修什么?”他有些赧然,道:“修的是心。”
行至韬光寺,他看我口渴,还请我去了他的僧房,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继续忙去了。
一别两年,也不知慧心和尚修行到何种地步了。
在永福寺上过香之后,复又回到灵隐寺,这才开始游览。大雄宝殿之后,有一处济公殿,地图上写着,旁边就是图书馆。我很好奇,佛寺里的图书馆,应该是啥样的呢?毕竟,经书都在藏经阁里,其他的百家思想,也不应该给和尚读吧?可惜的是,我虽有心一探,可那标明的图书馆的地方却四处紧闭,窗帘都被拉的好好的,完全不给人窥探的机会。再者,我又不是什么财大气粗的恩主,总不能直接找个和尚,请他帮我打开吧?
好在此行还是有收获的,恰逢灵隐寺搞了个佛教展,把一些镇寺之宝拿出来展出。从两晋到现在,一千七百余载的历史,还是有不少藏品的,让人大饱眼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香客众多而导致的懒惰,说好八点半开的面馆并没有准时开放,人越来越多,这一碗素面怕是吃不成了。
从某种角度来看,我毕竟花了门票钱,只游览了这一会,似乎有点不划算。可我既是来寻点安静的,被外面导游的喇叭一炸,只怕更是亏大了。无奈之下,只好离开。
在寺外的肯德基吃了早饭——莫怪我不吃素,都是那和尚的懒惰所致——就打车去了云栖竹径。
要说我为何会去这,并不是看了任何攻略,而是在肯德基里打开地图,瞥见这个名字而已,可见取个好名字的重要性。
云栖竹径离西湖还是有些距离的,加之今天又是工作日,自然人极少。
大门之外,面向一片广阔的茶田,一下子让人心旷神怡起来,刚刚下山时被导游喇叭炸到的不快瞬间消散了。
这地方极得曲径通幽之妙,好几条路交叉着通往山谷浩瀚的竹林当中,大多以青石板铺就,也有新建的木质栈道。
竹林之下,还种了许多其他植物,紫堇、红枫、天南星,杜若、野菊、南天竹等等,相谐成趣,会开花的植物四季更替,是绿色竹海里不多的点缀。不仅如此,还有诸如银杏、香樟、七叶树之类的参天大树镶嵌其中,一面是年年出新笋的毛竹,一面是几百年屹立不倒的大树,生命之和谐得到完美的体现。
竹林当中,也有一条小溪蜿蜒而过,可惜近些年杭州实在太热,走到竹径的最深处方才有水,算是有些遗憾。
一路上,除碰到一家三口之外,没有任何人声,更显得“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几处小亭的名字也颇得其妙:洗心、悦性、遇雨等等,倒显得康熙赐名的“皇竹”二字落了下乘。
下山时还去瞻仰了莲池大师的墓,死后能被葬在这样的盛景当中,想必是一位高僧。
从云栖竹径出来,还是来了孤山,坐在西湖边上,写下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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