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

如今的都市里不会有这种食堂。或许还延续在多年前的小城的某个街旁。

高中，我很小，那座城也很小。城东岔路口有个不大不小的摊，我们的深夜食堂。

那时沉溺于游戏，每晚偷跑出去，找家网吧一坐下就到了后半夜。没有通宵的夜，回宿舍的路上就会路过这个摊。夫妻店，每次路过老板娘都很热情，并不是拉客，只是像熟人一样打着招呼。最初不知是怎么走进这家店的，或许是某个雨夜路过，老板借了雨伞，又或许是某个寒夜，油锅爆香后的炒面实在太香，从此成了习惯。炒菜夹馍成了那时的必点的美食，偶尔比较晚，收摊之前赶到，老板也会张罗我们一起吃，大多是汤面条，烩面片或者是剩下的生蔬大乱烩，不收钱，也会像亲人一样的告诉我们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

和剧中一样，傍晚开始出摊，天明时收摊。在这里大家点的都是家常菜，但点出的却都不是菜名，也许就是这样，一直没有菜单。混着豆芽菜炒个土豆丝，香椿叶拌个皮蛋，芹菜焯一遍带水炒肉片，下一碗豇豆浆面条……

在这里也总不会无趣，你能听到出租车师傅聊哪边来了新的小妹，多白多嫩；也能听到不同外地口音的货车司机在角落聊起路上劫道，爆胎的倒霉事。也有没吹完一瓶啤酒就咋咋忽忽的痞子样小青年对穿着前卫的女子又搂又捏又亲。我们这群白目的学生在这群人里显得格格不入。我想也许是这个原因，总能遇到自称十三太保还是十二星宿的大哥要罩着我们，请我们喝酒，给我们吹牛逼，指着伤疤讲那意气风发的光辉岁月，到最后多半都变成了唯有美酒、美女不可辜负。遇到天气不好，人不多的时候，也能听到老板两口子窸窸窣窣的说，今天卖了多少钱，最近老天爷不照顾生意。平时木讷的老板会安慰几句老板娘，然后捏捏肩捶腿捶背。老板娘也会顺势拉来条凳让老板躺下，给他按一按或许不太好的腰，说没有你我真的坚持不下去……

高中的这段时光足够荒唐，但至少能记起的种种，算是那颠倒混乱的岁月的最好的慰藉。

在那个不算繁忙的岔路口，东边是学校，西边是看守所，南北是条城里的主干道，往来的车大多走这条路入城。入夜，形形色色的人也会走进灵魂深处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