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蚊

囚蚊

一只蚊子抢先一步

上了电梯

我决定步行，我的目的地是第五十层

我有绝好的体力，也有自由的时间

这时我感到食指又痛又痒，仔细看：一个红包

那只蚊子什么时候跟上我的？

我爬到十楼的时候

电梯门打开

又飞出来一只蚊子

“依然是我。”它道

“怎么证明你还是那只？”

“针眼，吸血量，红包体积与颜色……都能证明。”它一边说一边靠近我，嗡嗡着擦过我的耳朵、鼻尖、嘴唇。

“为了证明我是那一只，我再次留下了我的印章。”

它看起来快活而又自信，完全不觉得自己的罪恶。

我抓挠着，毒液缓缓灌注着大脑，我还能思维，然而心绪昏乱。

“都是这电梯，鸟儿不能乘坐，蚊子却无人拦阻。”

我愤怒地冲它吹了一口气

它摇晃了片刻重新获得平衡，细细地哼了一声，道：“我们可不只是电梯，还有直升飞机！”

是啊，谁能注意到你们呢

抓住一根毛发也能藏身

“不只是电梯和直升飞机，只要有水－－天空不下雨吗？只要有一点积水，哪里不是我们的天下？”

蚊子唱着鄙视我的歌曲，飞走了，这次没有坐电梯，仿佛在证明它凭借的全是实力。

我头上冒汗，两腿虚弱

只有乘坐电梯，我的实力输给了一只蚊子

电梯在第50层停下

我出来时仔细巡视了四周

没有一只蚊子，平安祥和

我的心也开始文静如湖面

我找到了我的家，打开门，窗外一片蔚蓝

我洗澡，换上舒适的居家服

我做了几个健身动作，给花浇水，坐下沏茶

我拿起茶杯，杯子上一个黑点

记得我一向把茶杯清洗得干干净净

我刚要动手碰触这黑点

它自己动了起来，站了起来

有腿，有翅膀，有歌声－－

不错，一只蚊子站起来了

“依然是我。”它的声音还是尖细，平静自信

“我学习了你们的折叠，把自己折叠成一点点。”它说着，又重复了一次折叠，再打开

整个过程像体操运动员

我目瞪口呆，身体僵直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缠着我？”

“我一生都在寻找你。”它用腿踢了踢我的茶叶

突然有一个凶悍的我，从我的身体里蹦出来

我想怎样杀死它：用刀砍，用绳索绞，用火烧，用热水烫……

我不能这么野蛮，我是受过文明洗礼的人

我突然想起

在我和尤里巫娜恋爱的时候

我们在林中散步，在峡谷里探险

她总是喷洒香水防止蚊虫叮咬

我找到尤里巫娜遗忘在我记忆里的香水

按下喷头

向蚊子喷去

蚊子顽强挺立了一会

就昏倒了

我抬起它

装进一个空空的火柴盒

囚禁了它和它的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