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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福军在原西县时,张有智是他很好的工作伙伴,跟着他一起去到各个公社做调研,为人民群众做了很多实事。
田福军调到黄原任地委书记,但张有智却扑了个空,别说什么副书记副专员,连算是平调的地委组织部长,田福军也没有任命他。所以张有智对田福军是有怨气的,怪不得前面有写田福军来访原西县时,张不愿再听他的劝导。
张有智升迁无望,所以他在工作上也再没有积极性,只是应付了事,在现有的位子上养尊处优,能享受就好好享受。
他一天首先关心自己的两顿饭,菜要八个,酒要“名优”。有些干部请他吃饭,他也不推拒,坐着县上最好的一辆小车,场场必到。
田福军在作者笔下一直是个非常正面的人,不过这一章作者却对其提出了批评,那就是他在用人方面的问题,一直在姑息张有智。张有智后来的表现确实不适合再当一个县的领导人,他的不作为已经让原西各方面的工作处于全区最落后的状态。
张有智今年五十四岁,尴尬地进入了男人的“更年期”。这是一个特殊的时期,生理和心理上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人往往到此时才心平气静地回顾自己已经走过的生命历程,洞若观火地审视自己半个世纪生活中的那些失误和不当;同时更广阔和透彻地认识了人生的意义——即所谓‘知天命’。”
有些人往往能在这样的时期极好地调整自己,用更宽容、善良、豁达和优雅的态度去对待生活;而有些人可能会往相反的方向发展,而变得一切都“不可爱”了,这些人到此年龄,便觉得自己的一生已“大势已去”。
想过去,尽是遗憾;望未来,满目黄昏,夕阳西下。
因此,他们一方面悲观厌世,做出看透了一切、一切都没意思的超然于世的姿态;另一方面又怀着阴暗的心理妒忌一切年轻的生命——年轻的人,年轻的生活,年轻的世界,甚至刚出土的青草和枝头上初成的蓓蕾都在妒忌之列。
他们整日被死亡的恐惧折磨着,心理极度的扭曲,在超然于世的外表下又掩盖着贪婪地攫取一切的欲望,想发财,想升官,想女人的青睐;即使没有这些安慰自己空荡荡的灵魂,最少也应该得到人们哪怕是虚假的抬举!
当看到人们开始讨厌自己的时候,又生硬地要求别人原谅他进入了“更年期”;因为医学上要求男人们要体谅进入“更年期”的妇女……
很不幸的,张有智属于后一种。他费尽精力保养自己的身体,当然不是通过锻炼,而是吃滋补药品。因此,人们经常看见他那辆黑色“上海”牌小轿车停在名中医顾健翎老先生的门口。
前不久,顾老去省城开会了。不巧的是张有智突然“病”了,他“感到自己四肢无力,甚至腔内像是被挖空似的都没劲把气吸进去了。”无法,他只得让司机把顾老的一个“门生”接到自己家里,为他号诊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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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门生是刚从省中医学院毕业的年轻大夫,有智敢叫是因为他相信其学问大,医术也自然高明。一个敢看,一个更敢医,诊断为“气虚”。虚症要补,因此这门生把人参、鹿茸、枸杞等大补的药全用上了。
“接连几副补药下肚,张有智感到‘气虚’稍有好转。不料,紧接着发生了一个大病:他感到喉咙和胸腔里到处沾满了黏痰,可是连一点也吐不出来!”
年轻中医依然按“气虚”给他开名贵补药。可想而知“病情”是加重了,痰是更加的吐不出来,闹得张有智三更半夜睡不着觉,难受死了!他甚至想到一句乡俗话:女人怕哼,男人怕吭。天啊,莫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正在这时,地委又下文把他的县委书记也给免了。我们知道即将新上任的县委书记是原黄原地区团地委书记武惠良。
张有智既得病又丢官,简直痛不欲生!
还好他妻子贤惠又看得开,劝慰他还是身体要紧,不如去省城看看。他还没动身,恰好顾健翎老先生开会回来了。
张迫不及待地找到顾老,顾老号完脉,又让他对着镜子看一下自己的舌头。张看到自己的舌头顿时大惊失色,妈呀,已经黑得像一块焦炭了。
顾老笑着说他那是恶热所致,像他那样的好身体,根本不敢大补。小杨的方子开错了。感到四肢无力,吸气不畅,主要是活动太少,且又过食……
顾老只给张有智开了两味极普通的药:生地五十克,硼砂零点五克。总共花了二角八分钱,就把张有智堵在体内的痰给逼出来了。为此,张有智还跑到一条没人的马路边上,一口又一口地吐出浓痰。
为了看清楚自己吐出的确实是痰,他还特意把最浓的一口吐到了路边一根水泥电杆上。直到以后的几天,他还不止一次到这根水泥电杆前来“欣赏”那堆脏物。
“这一天,他感到身体不错的时候,门里进来一位穿西装的人,笑嘻嘻地说:‘张书记,听说你病了?’”
“张有智认出这是柳岔乡闻名全县的‘农民企业家’胡永合。这人曾经给他送过一根特别好的‘高丽参’和其他一些东西。”
“我已经不是什么书记了!你有什么事呢?”张问。于是胡永合就迫不及待地跟张说了他想和省电视台合拍《三国演义》的事。
“好事嘛!我已经不管事了,你去找周文龙和马县长谈谈吧……”张有智漫不经心地说。
这时候,胡永合从黑人造革皮包里拿出五盒高级滋补品“人参蜂王浆”准备送给张有智,“拿走拿走,赶快拿走!以后再不准搞这一套!”现在的张有智一看见人参二字,就像看见了毒蛇,恐怖地手直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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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这人肯定是因为刚被免职,心情不好才对人这么不客气。要是以前,唉,小胡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可胡永合是生意人,此路不通马上走另一条。周文龙不能选,此人在柳岔公社当主任时,说他投机倒把,曾组织人批判过他好几次。那就去找马县长,马国雄就爱搞些花花哨哨的出风头事,比如当年的“夸富会”。
而且胡永合和马县长同样是熟人——他也曾送过马国雄一根“高丽参”和几瓶真假难辨的茅台酒。不出所料,当胡永合把刚才那五盒蜂王浆外加一条“良友”烟放到马县长的文件柜上时,马国雄便笑嘻嘻地收进去了。
看准时机,胡永合便把合拍《三国演义》的事又向马县长吹了一通,“好!好!好!”马国雄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备注:
《平凡的世界》系列。卷六,第三部第四十五章读书笔记,总第58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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