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得好不好

几个月前女儿跟我有一次激烈的争吵，她呈愤怒状哭诉：我小时候你管过我吗？你和爸爸一出差就把我放爷爷奶奶家，小时候你们不管我，现在又想来管我？我有几个好朋友你知道吗？你能叫上我几个同学的名字？……

后面这几句，我哑口无言了。有一天晚上她被我打了一巴掌“离家出走”，我真的在电话上找不出几个她要好同学的名字，可以打她哪个同学的电话，去她同学家里找。

我反省自己小学初中时代，要好的同学父母都认识，部队家属院隔壁是武装部家属院，那个院子里至少有三个同学，我父母跟他们的父母都认识，甚至比我跟同学的交往还密切，有一家还认了老乡。小学同学有个叫潘红的，原来的名字叫潘著红，80年代电影演员潘红当红时，她把名字中间那个字去了，今年5月份陪父母回部队参加战友聚会，隔了30多年，他们见到潘红和另一个同学，还记得人家改名的事儿。

说起来，我20多岁以前认识的所有的要好的同学、朋友，我父母都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大多几乎都去过我家，当然我也去过他们家，甚至在人家家里过夜。6月底去了趟日照，回来跟我爸说起，他问：见丁P了？她过得好不好？

丁P和“十一”是我参加工作后在工厂认识的同事，丁P虽然和我同龄，但按辈份比我大，一度在背后称我爸为“大哥”，“十一”虽然生活在同一城市，平时各忙各的，也难得见面。当我偶尔在家里提起，我爸就会问“她过得好不好”，恍然觉得那是象家人一样的关切。

上周去青岛出差，顺便去看了15岁起就认识的同学，她曾说过“你不是同学，是家人”，这话我听了有多么惭愧！那天理工大校园里桂花馥郁，天色阴沉下起小雨，她在上班，我撑着雨伞在校园晃荡，她告诉我线路，说“后面那座山上，我的亲人在那里。”我竟然也没有多说话，仿佛一说就会错。路过的时候，默默向山张望伫立，有很多的沉重，在雨中。

下了班差一步没赶上班车，劳烦李老师来接，堵在雨中的阿里山路，后来干脆我们下车步行回家，李老师继续堵在那里。她走在前面，一会回头问一句：你鞋子没事儿吧？又叮嘱“你走这个地方，那儿有水……”好象我是个小孩儿。回到家又让我把鞋子脱下来，她拿了电吹风帮我吹干。我说我自己弄她都不肯。好像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我觉得自己并非大咧咧，去了她那里总是这样被照顾，有一年竟然还跟着去了她婆婆家，在人家家里把一个午觉睡得踏实无比。

那晚喝了些红酒，本来想借着酒劲儿说些话，这大半年多来积攒的有些话，在脑子里转了千百回，却还是什么也没有多说。我不知道时间能检验什么，认识了30多年，连我爸知道我去了青岛时，都会问一声“她过得好不好？”

你过得好不好？你过得好不好？纵然我们都知道人生无常，但还是想要你们都能过得好。

我知道闺女现在也有几个要好的同学，闺蜜吧。象我一样，她终将有自己的友情，多年以后，我也可以象我爸一样，在她说起自己朋友的时候，不管朋友身在何处，家在何方，我也可以问一句：他（她）过得好不好？

当然，你自己也要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