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动物都是趋利避害的,而评价危害的最直接的反应首先就是感受到了痛,然后顺理成章的条件反射去逃避这样的危害。痛觉是人评价外界事物最基本的标准,然后才有了其他的消极的不利情绪,从而让人产生了更复杂的生理和心理反应。可以说,只有在拥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基础下,人才能产生后面的更为复杂的情感。包括爱与恨为什么那么分明,就因为它们在内心最深处,给予了我们不一样的感觉,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
虽然情感是复杂的,远远高于痛苦与快乐那么分明。有时候爱着却焦虑万分,痛苦不已,充满了各种负面悲观。反过来恨着的时候,却感受到了果断决绝,勇敢积极。还有的时候,集中情绪交杂在一起,揉杂成了一团乱麻,永远理不清,情绪的背后的真实感觉。但内心是单纯的,又或者说本能是原始的,如果感觉到痛,它永远的愿望是希望逃离。克服本能是艰巨的,它往往需要更多的能量来达到这样的效果。
当然既然我们能够发明止痛药这类的神经类药物,同样我们也能够使用心灵类的药物来避免。虽然它们的本质都类似于欺骗,让人做出错误的评价,但好歹有时候它是善意的。能够让人态度积极,主动面对困难。
从与她起矛盾起,进入了一段相当长的冷战时期,刚开始两人都想的是不要过多的说话,不要做一些让对方觉得不开心的事情,相敬如宾。这样的状态,让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从以前的如胶似漆变成了一种室友状态。再也无法燃起曾经的激情,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内心的时候,让他们对彼此都失去了足够的信心,一种可以爱的信心。这种信心不断的打击着对方,让双方每次见面都觉得是一种煎熬,内心升起的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一种恐惧,惋惜,悲叹。而每当没见面的时候,又觉得一种痛,一种失去了所有的痛,油然而生。
‘这样的状态要不要结束?’,完全忘记这一切吧,从头再来,从心开始?。
一想到开始,任凭任何人,都会想到最最最开始的地方,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可以被忍受的地方,那莫过于故乡了,因为在那里,还有爸爸妈妈,支持着你,永远的爱你。
是该回去看看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一个人在老家过得怎么样?本来说好的结婚后就把她接过来一起住的,但事情发展让他不知所措。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吧,免得她不高兴。
回去的那天下起了细细碎碎的小雨,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车窗上,汇聚起来成了一股股慢慢下流的泪珠,笼罩着周围的一切都在玻璃和水珠的光线折射下变得细碎,看不到真正的外面,甚至汽车的喇叭声音都像换上了低阶的音色,低沉着像是在呜咽。他心里只发着寒,这是周五的下午,他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这里,坐上了回老家的汽车。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原本想告诉敏,‘可那又能怎么样叻?,还不是一如既往!’,于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他感受到周围越发的冷,失落无力席卷全身。
‘为什么会是这样?’。
汽车到了镇上就无法再往前去了,他下了车,往回家的路走。这一段路需要翻过一座山,绕过几个山崖,穿过一段密林,才在一片片的种满水稻田的平地上,看到冒着炊烟的房屋,远远看去,是一坨黑影。绕着田埂走了一会儿,到了院门。
“妈,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答,他去了厨房,他来的时候就看见厨房冒着炊烟。
刘大妈坐在一块硬木桩上,烧着火,灶门时不时的有火星往外冒,她仍然不自觉的往里面加着柴火,手上可见的有几处已经快要痊愈的烧伤。但她仍然不自觉,就好像并没有发生一样,痛已不自觉。
他见着妈妈这副模样,心里满不是滋味,愧疚惹上心头。
“妈,让我来吧!”,边说着,边过去拉她。
刘大妈突然觉得有人拉了她,下意识的反抗了一下,挣脱了出来,又转身看了一眼,才见着来的是自己的儿子。心一下就跳了起来。
“嗯,能昏楞楞”(儿子,你回来啦),刘大妈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几乎是全聋了,长期只能听到自己的心里的声音,让她不能正确发出声音了。
“文横熊能”(我很想你)。她呜呜哇哇的大声的喊叫着说着自己的话,她想要儿子听到她的话,同样她更想能够听到儿子的应答,所以声音特别的大,她以为儿子没有听到。
他呆呆的看着妈妈,在哪里说着什么,不知道她要表述什么。她不知道妈妈是怎么过来的,那是多么痛的每个夜晚啊,曾经他对每个夜晚并不在意,但自从有了敏之后,他发现如果没有人陪伴的夜晚是多么孤独。有的时候甚至心如刀绞的痛。她是怎么从那些痛之中逃脱出来的啊?,多大的勇气啊?
“妈妈,妈妈~,妈妈~~~”,一次比一次叫得大声,他希望她能听到。
妈妈突然停止了说话,眼睛看着他,因为在某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眼里满是高兴和期待。她要他说更多。
“妈妈,妈妈~,妈妈~~~”,一次比一次叫得大声,他知道她听到了。
“能昏楞根舍门?”(你回来干什么)。
“妈妈,妈妈~,妈妈~~~”,一次比一次叫得大声。
他让她坐到一旁,看着残缺的锅碗,锅里的水已烧尽,看着灶门无目标燃起的柴火。这那里是做饭啊?
“妈~,我给你打只兔来吃~”,他突然想起那片打猎的山林,他从未逃避过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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