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够简单一点。有时候我总是怀疑自己想太多,这让我很痛苦,改变不了自己想太多的事实,偏偏觉得想太多不是好事,无法避免的痛苦循环。
我总是不敢正视自己的过去,总是在逃避,并非我的过去不堪回首罪大恶极,同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一样,我的过去平凡到简陋,而我痛恨平凡。这是我长时间回顾过往审视内心得出的结论,是我作为一个人的原罪,我甚至不清楚原罪一词具体的意义,它是我此刻脑中浮现唯一能让我获得少许安慰的词语。我年纪不大不小,却好像有大把的过往供我咀嚼,大把的平凡让我痛恨。
我老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每当我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每当我和我的朋友道别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结局。我是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一个人人生途中为数不多的那样的朋友,当然有些人可以说自己没有朋友,没什么不妥,这样看我的运气不错,在我走过的屈指可数的几个地方,总是有一个或者两个让我真诚以待的朋友,而我是个一定程度上孤僻的人,所以说运气好。我逃避我的过去,无可避免,我抛弃了那时与我赤城相见的人,同样无可避免。
我遇见了他两次。
第一次,那天我上完夜班白天睡了一整个白天,五点多起来去我未婚妻家吃饭,我骑着电瓶车在马路边行驶。不记得是夏天刚来还是刚要过去,我穿着短袖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路旁的香樟树和植物护栏都是绿色的。我耳朵里塞着耳机,播放着我记不起来的流行音乐,由于刚起床,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在我穿过一条马路,回顾四周的时候,我远远的看到了他。他独自一人走在马路边,同我的方向一致。起初我并不十分肯定,我许久没见过他了,我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的背影,突然确定就是他,我的脑中一片慌乱,措手不及。我想叫出他的名字,问他要要带他一程,但我终究没有开口,从他身旁一闪而过,没有偏头看他一眼,没有回头。我又想他会不会看到了我,会不会叫我的名字,虽然我戴着耳机,但我听得到他没有叫我。
后面的路上我的脑中一直是刚刚的画面,我回忆起每一个细节。他穿的衣服变了,他穿着整套的职业装,粉色带纹路的衬衫塞在裤子里露出了皮扣,脚上棕色的皮鞋,左手拿着一只时尚的男式皮包。我的记忆愈发确认他的身份,他走路慢慢悠悠左右摇摆的姿态,瘦高的个子微微有些驼背,细弱的脖颈上圆而小的脑袋,不长不短的头发。我在回忆里为那副躯体配上他的脸孔,确认无疑,尽管他的脸孔在我脑海中熟悉的已经模糊。
他的右手撩拨着路旁花坛里的黄杨丛,顺手摘下一片叶子又扔掉。他为什么在这里呢,是在等什么人吗,还是要往哪里去,我不记得这个地方与他有什么联系。
第二次遇到他的时候,我正在开车,从县城出来已经记不起清要去哪里。我从一条路过去,他正在斜对面站着,这次我看见了他的脸,确定他没有注意到我,我在车里,熟练的打着方向盘,匆匆而过。我透过后视镜看了几眼,直到他从里面消失。
距离上次遇到他又隔了些日子,这次他穿的十分简单,脱色的牛仔裤,松松的体恤衫,我的记忆已经不知道是隔了几个月还是一年,他穿着体恤,所以还是夏天。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年轻的姑娘,我没有注意,只记得她们是两个人且年轻。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他微微歪着脑袋倾斜着身体,看着她们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想起他是个有趣的人,总是会说一些让人开心的俏皮话。
又过了些日子,我心血来潮的拿出手机翻看电话本,却没有找到他的名字,我记得他的号码很好记,也记得换手机的时候特意存了他的号码。我换过了好几个手机,但我的号码一直没变,那他应该有我的号码吧。我想起放在柜子里淘汰的那几只旧手机,里面肯定能找到他的号码,也不用这么麻烦,我的通讯软件里有他,一点开就能联系上。我想问他厂子怎么样了,找女朋友了没有,换了没有。他的年纪比我大一岁,我想问他有没有考虑结婚,要不要来喝我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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