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阿宇报了三千米,邹邹在看台上跳着喊加油,我跟她一起跳。我想着这是少有能光明正大表达爱意的时刻,反正长跑的人那么多,谁知道你是在给ABCD加油。我猜邹邹也是这样想的。
阿宇拿了冠军。
邹邹说阿宇冲破终点线的时候,阳光正洒在他身上。金灿灿的,显得他更闪耀了。邹邹说她没想到阿宇原来体育这么厉害,哪怕他常在球场驰骋,但白白瘦瘦的样子很难让人联想到运动健将。邹邹说这些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好像满是阿宇的影子。我越过她亮晶晶的眸子看向终点,她眼里的阿宇还站在哪里,目光望着我们的方向。我对上他的目光,他笑着向我挥了挥手。
嗯是啊,我在心里默默想,他真的好耀眼。
阿宇开始更加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很多时候他会跟我进同一间自习教室,然后跟我一起错开高峰去食堂吃饭。
第十一个月,他向我表了白。
我恋爱了,和阿宇,那个邹邹喜欢的男生。
那时我只想牢牢地抓住眼前,从不曾想以后的故事。
二
我的暗恋结束了。
张嘉佳说初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后来很多人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不过我想我这场兵荒马乱里,大概还有风笛的影子。
风笛喜欢看书,风笛不喜欢张嘉佳。
室友陈默说阿宇有女朋友了。我愣了愣,问她哪个阿宇。她说你不认识吗?就是隔壁班那个小眼睛西瓜头,成绩好像还不错。
哦,我知道他。我强忍着内心一瞬泛起的酸意,状似不经意地回答。你怎么知道?
陈默举起她“偷渡”进学校的手机,你自己看。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双交握的手。那是阿宇的朋友圈动态,发送时间是上个周末。
阿宇在动态里写:被某个小孩要求剪新刘海。
评论里清一色的祝99,偶尔有几个看似他好朋友的人问他是不是被盗号了,又笑骂他不厚道,剪新刘海就剪新刘海,发这照片做什么,纯粹打击人。
我点开阿宇的朋友圈。他发东西很少,间隔很长,大多是推文链接。这一条最有人情味,也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真没想到,陈默继续说,阿宇平时看起来像个只知道学习的老干部,居然谈了恋爱,还这么高调,不知道他女朋友是何许人也。
我应了一声,将手机还给陈默,没再听她又说了什么。
陈默不知道我喜欢阿宇,没有人知道我喜欢阿宇,除了风笛。陈默不知道阿宇的女朋友是谁,但我想我大概知道。因为照片里那只细瘦的手上有一颗淡淡的蓝星星,我在周末回家前曾笑闹着在风笛手上画了一颗一模一样的。
那是风笛的手。
风笛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阿宇的? 我不知道。
或许是我硬拉着她一起去隔壁班门口假装看花的某一瞬间;或许是被我撒着娇求她去认识阿宇的那一天;或许是我第一次指着阿宇,对风笛说,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球鞋很酷。
或许还要更早,比我注意到阿宇还要早。
风笛又是什么时候与阿宇恋爱的?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阿宇最近心情似乎很好,笑着的时候更多了;阿宇在球场上的身姿更加耀眼,几乎百发百中;阿宇的保温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很多花花绿绿的卡通贴纸,那是我和风笛都很喜欢的卡通片。
我还知道今天下午我对风笛说,阿宇的新发型好丑。
风笛好像好久没有和我一起吃中饭了。两周?三周?一个月?尽管我们过去也不是天天腻在一起,但应当没有这么久不曾一同用餐。
我忘记了我是怎么睡着的,按理来说,这一晚我压根睡不着。第二天我是被空调冷醒的,清醒之前还看到梦里风笛张牙舞爪的脸。
到班级的时候风笛果然已经坐在位置上了。她每天都那么早。她笑着同我打招呼。风笛总是这幅没有烦恼的样子,笑容照的人心软融融。我扭过头,不愿看她的脸。
我想风笛一定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她问我是不是不舒服,问我是不是难过,见我不怎么搭理她,便非常识趣的再没有开过口。
我不再同风笛提阿宇,不再去隔壁班门口看花,不再到树下假装乘凉。再一周我轮换到与风笛距离最远的那一组,更少与风笛说话。高中课业本就繁重,朋友间本就不必如胶似漆,时有更替也显得理所当然。
六月末风笛祝我生日快乐。和过去七年的每一个六月末一样。
我看着风笛如常的笑脸,在心底默默想:拜拜,阿宇。拜拜,我的十六岁。
拜拜了,风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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