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彼时的不丹国王就曾提出过一个名为GNH(National Happiness Index)的概念,中译为“国民幸福指数”,用以反映国民生活质量和幸福程度。
是的,“幸福”,这是个打小就不断出现在生活中的语词。譬童话故事的结局通常是“王子与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譬如祝愿他人时,我们也常常爱讲“祝你幸福”。
可以说,从古至今,无论中外,上至帝王元首,下至黎民百姓,每个人都渴望、追求幸福。
然而,究竟何谓“幸福”?如何才算感受到了“幸福”?每个人又都有各自的理解。
(二)
记得幼时,老一辈们为了培养我们“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好习惯,常常会讲些“忆苦思甜”的故事。
完了就又总会来这么一句:
“你们可是生在了好时代哟!每天有肉吃,过年有新衣服穿,要什么都可以买得到,不用劈柴喂猪割禾种菜,还有学可以上,放了学就有人接,回来直接有饭吃,怎么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或许,在物质贫乏时期长大的他们眼中,幸福,也就意味着拥有丰盈的物质和安宁的环境。因为有对比,所以他们更容易知足,幸福感也相应更高。
(三)
如今距离那时候,不经不觉又已过去廿年。
生产力的大幅提升,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我们今日所能享受到的物质生活,又不知比那时要便利和优越了多少倍。
古代的皇家贵族,若是见了今日之状,恐怕都会想要放弃贵族身份,直接穿越到今天,哪怕只做一个普通城市居民。
但与此同时,我们真的有感觉到,自己的幸福感,较之于前人,有多么大的提升吗?
为什么放眼望去,今天绝大部分的人反而都感觉自己深陷于焦虑、担忧和疲倦筑成的泥潭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力之感呢?
无论健康或是疾病,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似乎皆是如此。幸福,不知为何,竟突然变得如此难能可贵。
(四)
于是我们终于都知道了,物质,仅仅不过是我们获取幸福的条件之一,而非获取幸福的要因,亦或能力。
至于为什么幸福变得如此之难,《心流》一书的作者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总结过两个原因:
一是令人沮丧却又无可奈何的外在环境,二是人们贪得无厌,永不满足的内心欲望。
(五)
外在环境,自不必多说,自然灾害、流行疾病、战争、革命、政治运动、经济形势、国际局势等等等等,都对我们的生活、生意甚至生命,起着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影响。
在这些无常的所谓“大环境”面前,在许多突如其来的意外面前,人类的许多努力,不能说全无用处,但绝大部分,都是如蚍蜉撼树,往往徒劳无功。
而“欲望”,就更切己得多,也幽微得多。
以前的人可能以为,只要改善生活条件,幸福自然就会接踵而来。
今日之现实却是,当生活越改善,人们越不满足;旧的渴望还没被满足之前,新的欲望就又已翘首以待。
正如米哈里所说的:“提高生活品质是一件永远没有尽头的苦役……一般人总把所有心力放在新目标上,不能享受现在,也因此与知足的快乐绝缘。”
(六)
如今,就连许多小朋友都晓得,社会上有那么一套不言自明的评判体系和标准:一个人,最好是有房,有车,有钱,有权,有美貌,有学历,有品位,有情商,最好,还有趣。
如果你没有,或者有的不够多,那你就是个卢瑟。
而且你还会发现,无论你再怎么努力,你上边都总有比你更高阶的温拿们。
倘使你不在意,那恭喜你,这一副沉重的枷锁将不会束缚住你。
可如果你在意,那你就不但得要背负他人的目光前行,且常常会被不知从何而来的要求和评判搞到焦头烂额,最可怕是,连你自己都很难轻易放过自己。
(七)
面对这样的窘境,米哈里认为,“最好的方法是,不以社会的奖赏为念,试着以自己所能控制的奖赏而取代之。这并不表示我们必须完全放弃社会认可的每一项目标,相反我们要在别人用以利诱我们的目标之外,另行建立一套自己的目标。”
换言之,从社会评判中夺回属于自己的掌控感,从满足他人的目光转换为自我内心的控制,也许才是我们接近幸福时需要迈出的第一步。
因为相较于外部环境,幸福与个体的内心有着更为紧密的联系。外界因素并不能控制我们是否感到幸福,而我们对自己的遭遇如何诠释,对于幸福的影响却是决定性的。
由此他总结说,幸福是我们对自己生命状态的一种看法,而如何看待生命状态,取决于我们所经历的诸多体验的集合。
据此,他也给“幸福”找到了一个代名词,并称之为“最优体验”。而“最优体验”,又涉及到另外一个与之相关的概念,那就是我们常说的“心流”。
关于这一点,我们明天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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