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下学中也有“精微”功夫。前面的说法虽然有理有据，但也显得过于抽象。谈论不可见，不可思，不可说的“上达”，本身并无指导意义。就像我们劝诫小学生不要刻意数“字数”，也无太大的意义。数一数又怎么了嘛，虽然字数不会越输越多，但也不会越数越少啊，反正他们早晚都会继续写的。
而王阳明在此说这一番话，其实更侧重“下学”中的“精微”部分。有儒者觉得那些“精微”的部分，难讲难懂的部分，属于“上达”，暂时不需要讲，强调学习之人只要打好基础就行了。然而王阳明把“精微”的理论放到“下学”之中，其实并非强调无视“上达”。而是强调不要试图把“精微”算作上达就避重就轻地不讲解，不研究，只做费力不费脑的简单功夫。
所谓“精微”，才是功夫的神灵所在。王阳明强调心性，强调下功夫的合理方向，这正是需要学的“下学”，而且是最需要学的“下学”。而如前文所讲，那些具体的行为标准，像如何侍奉父母，如何待物接人的具体事情，不过几天就可以讲完。而遵循那些僵死的标准，应属于“下学”中的“下”，没有“精微”处的引导，完全没有意义。
在强调努力和谦逊的环境中，很容易形成一种“把最简单的事情做好就能有巨大成就”的幻想，试图用简单枯燥的重复代替亲身感悟和精微思考。然而套一句俗话，物极必反。面对事物背后的道理，不强调用心用脑的探索，只能说是懒惰，怎么能说是努力呢？面对需要体悟的道理，觉得完全不需要体悟探求，只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多做几遍就可以，只能算是自大，又何谈谦逊呢？气力上的努力掩盖心智上的懒惰，态度上的谦逊掩盖方法上的傲慢。简单的事情做再多遍，不动用心智，也只能继续做简单的事。我们天天吃饭睡觉呼吸说话，也并未在安眠沉睡、调息冥想、论理说事方面取得多高的成就。“精微”之处不可避重就轻，也不应以“下学”基础没打好为借口。最好的时机是十年前，次好的时机就是现在。
总结为，王阳明强调可见可思都是“下学”功夫，而“上达”不可思不可说。一方面在逻辑上讲“上达”是成果状态，并非人们所做的事情。另一方面劝诫面对“精微”之学问，不要避重就轻，以为还没做好准备。再“精微”也是“下学”，应当直面探求而非故作神秘，弄玄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