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冬

Ⅱ储青

在小院里散步，看见一农妇在择啦菜。她手持剪刀，剪掉枯叶和老根，神情严肃，俨然在为一株菜做手术，然后把它们码得整整齐齐的。

及至走到前面一栋楼前，看到一条长长的绳子上挂满了焯过的啦菜。我想起了儿时家家晒萝卜缨、长豆角的情景。晒干了的青菜被剁成馅儿，掺上葱、姜、煎鸡蛋等蒸包子。那时，人们以拥有土地为骄傲，土地源源不断地供给人们食粮，看到土地，人们的心里就踏实了几分。

返回时，看见一家门前铁栅栏上悬挂着一串萝卜片，像串起的白鱼。这些菜蔬，在女人的手中经过一道道工序，最后变成了可口的食材，调养着家人的肠胃。

我想起老家的人们，现在拥有土地不多，不用再把丰收的红薯下到地窖里储藏，也不用把萝卜整齐地摆进“温室”里，再插上芝麻秸供萝卜呼吸。

那时的人们对土地别有深情，他们亲手播下一粒粒种子，松土、除草、施肥、灌溉，用辛勤的汗水唤醒种子内部的愿力。种子抱着成长为美好自己的信念，一日日地努力生长，抽穗，开花，结实，成熟。它们享受着奉献的快乐，尽心反哺着人们，人们从食物中汲取能量，滋养身心。

Ⅱ发芽的心情

植物也在忙冬。午后，沐浴在阳光下，发现地面有些貌似黑豆的东西。捡起一粒，用指甲轻轻刮着种皮，感受着一份坚硬。种皮死心塌地护卫着里面的种仁，守护着一份发芽的希望。

站起走了几步，又看到了几粒外形不规则，黑扁豆般亮晶晶的籽粒，这又是什么植物的种子呢？

仰望隔墙的林子，有椿树、杨树、构树、楝树。这些植物，它们春天开花，夏秋孕育，现在又拼尽力量送孩子一程，以期孩子在外力的作用下寻得一方土壤，发出嫩芽长成苗，然后步上一棵树的生命旅程。

下午走在街头，黄山栾树下满是圆珠样的种子，树枝头还悬挂着一簇簇的果实。果实枯干了的躯体里，正在娩出孩儿，它们毫无遗憾地走完生命的终点。

冬，沉寂中蕴含着生命。冬去春来，将又是一派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