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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弘禅位,拓跋宏即皇帝位,尊拓跋弘为太上皇帝
【原文】
丙寅,魏主至阴山。
初,吴喜之讨会稽也,言于上曰:“得寻阳王子房及诸贼帅,皆即于东戮之。”既而生送子房,释顾琛等。上以其新立大功,不问,而心衔之。
及克荆州,剽掠,赃以万计。寿寂之死,喜为淮陵太守,督豫州诸军事,闻之,内惧,启乞中散大夫,上尤疑骇。或谮萧道成在淮阴有二心于魏,上封银壶酒,使喜自持赐道成。道成惧,欲逃,喜以情告道成,且先为之饮,道成即饮之。喜还朝,保证道成。
或密以启上,上以喜多计数,素得人情,恐其不能事幼主;乃召喜入内殿,与共言谑甚款。既出,赐以名馔。寻赐死,然犹发诏赙赐。
又与刘勔等诏曰:“吴喜轻狡万端,苟取物情。昔大明中,黟、歙有亡命数千人,攻县邑,杀官长,刘子尚遣三千精甲讨之,再往失利。孝武以喜将数十人至县,说诱群贼,贼即归降。诡数幻惑,乃能如此。及泰始初东讨,止有三百人,直造三吴,凡再经薄战,而自破冈以东,至海十郡,无不清荡。百姓闻吴河东来,便望风自退;若非积取三吴人情,何以得弭伏如此!寻喜心迹,岂可奉守文之主,遭国家可乘之会邪!譬如饵药,当人羸冷,资散石以全身,及热势发动,去坚积以止患,非忘其功,势不获已耳。”
戊寅,以淮阴为北兖州,征萧道成入朝。道成所亲以朝廷方诛大臣,劝勿就征,道成曰:“诸卿殊不见事!主上自以太子稚弱,翦除诸弟,何预他人!今唯应速发;淹留顾望,必将见疑。且骨肉相残,自非灵长之祚,祸难将兴,方与卿等戮力耳。”既至,拜散骑常侍、太子左卫率。
八月丁亥,魏主还平城。
戊子,以皇子跻继江夏文献王义恭。
庚寅,上疾有间,大赦。
戊戌,立皇子淮为安成王,实桂阳王休范之子也。
魏显祖聪睿夙成,刚毅有断,而好黄、老、浮屠之学。每引朝士及沙门共谈玄理,雅薄富贵,常有遗世之心。以叔父中都大官京兆王子推沉雅仁厚,素有时誉,欲禅以帝位。时太尉源贺督诸军屯漠南,驰传召之。既至,会公卿大议,皆莫敢先言。
任城王云,子推之弟也,对曰:“陛下方隆太平,临覆四海,岂得上违宗庙,下弃兆民。且父子相传,其来久矣。陛下必欲委弃尘务,则皇太子宜承正统。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陛下若更授旁支,恐非先圣之意。启奸乱之心,斯乃祸福之原,不可不惧也。”
源贺曰:“陛下今欲禅位皇叔,臣恐紊乱昭穆,后世必有逆祀之讥。愿深思任城之言。”
东阳公丕等曰:“皇太子虽圣德早彰,然实冲幼。陛下富于春秋,始览万机,奈何欲隆独善,不以天下为心,其若宗庙何!其若亿兆何!”
尚书陆馛曰:“陛下若舍太子,更议诸王,臣请刎颈殿庭,不敢奉诏!”
帝怒,变色;以问宦者选部尚书酒泉赵黑,黑曰:“臣以死奉戴皇太子,不知其他!”
帝默然,时太子宏生五年矣,帝以其幼,故欲传位子推。
中书令高允曰:“臣不敢多言,愿陛下上思宗庙托付之重,追念周公抱成王之事。”
帝乃曰:“然则立太子,郡公辅之,有何不可!”又曰:“陆馛,直臣也,必能保吾子。”乃以馛为太保,与源贺持节奉皇帝玺绂传位于太子。
丙午,高祖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延兴。
高祖幼有至性,前年,显祖病痈,高祖新吮。及受禅,悲泣不自胜。显祖问其故,对曰:“代亲之感,内切于心。”
丁未,显祖下诏曰:“朕希心玄古,志存澹泊,爰命储宫践升大位,朕得优游恭己,栖心浩然。”
群臣奏曰:“昔汉高祖称皇帝,尊其父为太上皇,明不统天下也。今皇帝幼冲,万机大政,犹宜陛下总之。谨上尊号曰太上皇帝。”显祖从之。
己酉,上皇徙居崇光宫,采椽不斫,土阶而已;国之大事咸以闻。崇光宫在北苑中,又建鹿野浮图于苑中之西山,与禅僧居之。
冬十月,魏沃野、统万二镇敕勒叛,遣太尉源贺帅众讨之;降二千余落,追击余党至枹罕、金城,大破之,斩首八千余级,虏男女万余口,杂畜三万余头。诏贺都督三道诸军,屯于漠南。
先是,魏每岁秋、冬发军,三道并出,以备柔然,春中乃还。贺以为“往来疲劳,不可支久;请募诸州镇武健者三万余人,筑三城以处之,使冬则讲武,春则耕种。”不从。
庚寅,魏以南安王桢为都督凉州及西戎诸军事,领护西域校尉,镇凉州。
上命北琅邪、兰陵二郡太守垣崇祖经略淮北,崇祖自郁洲将数百人入魏境七百里,据蒙山。十一月,魏东兖州刺史于洛侯击之,崇祖引还。
上以故第为湘宫寺,备极壮丽;欲造十级浮图而不能,乃分为二。新安太守巢尚之罢郡入见,上谓曰:“卿至湘宫寺未?此是我大功德,用钱不少。”
通直散骑侍郎会稽虞愿侍侧,曰:“此皆百姓卖儿贴妇钱所为,佛若有知,当慈悲嗟愍;罪高浮图,何功德之有!”
侍坐者失色;上怒,使人驱下殿。愿徐去,无异容。
上好围棋,棋甚拙,与第一品彭城丞王抗围棋,抗每假借之,曰:“皇帝飞棋,臣抗不能断。”上终不悟,好之愈笃。愿又曰:“尧以此教丹朱,非人主所宜好也。”上虽怒甚,以愿王国旧臣,每优容之。
王景文常以盛满为忧,屡辞位任,上不许。然中心以景文外戚贵盛,张永累经军旅,疑其将来难信,乃自为谣言曰:“一士不可亲,弓长射杀人。”景文弥惧,自表解扬州,情甚切至。
诏报曰:“人居贵要,但问心若为耳。大明之世,巢、徐、二戴,位不过执戟,权亢人主。今袁粲作仆射领选,而人往往不知有粲,粲迁为令,居之不疑;人情向粲,淡然亦复不改常日。以此居贵位要任,当有致忧竞不?夫贵高有危殆之惧,卑贱有填壑之忧,有心于避祸,不如无心于任运。存亡之要,巨细一揆耳。”
【原文华译】
1 七月十日,北魏主拓跋弘抵达阴山。
2 当初,吴喜讨伐会稽郡时,对皇帝刘彧说:
“抓到寻阳王刘子房及诸贼帅,就在东方处死。”既而生擒刘子房,押送建康,又释放顾琛等。皇帝因为他新立大功,不予追究,但怀恨在心。攻克荆州之后,吴喜又纵兵抢劫,赃款数以万计。寿寂之死时,吴喜为淮陵太守,督豫州诸军事,接到消息,内心恐惧,上奏请求调任中散大夫,皇帝对此尤其猜疑惊骇。
有人打小报告,说萧道成在淮阴有二心,与北魏勾结。皇帝封一银壶酒,派吴喜亲自拿着,去赐给萧道成。萧道成惧,想要逃走,吴喜把实情告诉萧道成,并且自己先喝了一杯,萧道成这才敢喝。吴喜还朝,向皇帝保证萧道成的忠心。但是,有人向皇帝密奏吴喜事先告诉萧道成酒里没毒。皇帝认为吴喜足智多谋,又一向得人心,担心他不能事奉幼主;于是召吴喜入内殿,与他言笑甚欢。出殿之后,还赐给他名菜,接着就赐死。但是,仍下诏颁发丧葬费用。
皇帝又给刘勔等人下诏说:“吴喜轻狡万端,专会骗取人心。大明年间(刘骏在位时),黟县、歙县有亡命徒数千人,攻打县邑,杀死官员,刘子尚派三千精甲讨伐,两次都失利。孝武帝(刘骏)派吴喜率数十人至县,说诱群贼,贼即归降。他的诡计多端,蛊惑人心,就是如此。到了泰始初年(刘彧登基不久),吴喜东征,只有三百人,直造三吴,只经过两次搏战,从破冈以东,直至滨海十郡,无不清荡。百姓听闻吴喜来,便望风自退;如果不是他积取三吴人情,何以能让他们如此心服!看那吴喜的心迹,岂可事奉守文之主,将可以作乱的机会白白放过!这就譬如吃药,当人发冷的时候,要吃寒石散发热,身上热势发动,就要吃退热的药,不是忘记了它的功劳,而是形势已经用不着了。”
3 七月二十二日,以淮阴为北兖州,征召萧道成入朝。萧道成的亲信认为朝廷正在诛杀大臣,劝他不要接受征召,萧道成说:“你们都没有看透本质!主上自以为太子稚弱,剪除他的弟弟们,和其他人没关系!如今唯应火速出发;如果滞留观望,必将被怀疑。况且骨肉相残,这国家也长久不了,祸难将兴,我正与尔等同心协力而已。”
4 八月一日,北魏主拓跋弘回到平城。
5 八月二日,把皇子刘跻过继给江夏文献王刘义恭为嗣子。
6 八月四日,皇上病情减轻,大赦。
7 八月十二日,立皇子刘准为安成王,实际上是桂阳王刘休范之子。
8 魏显祖拓跋弘从小就聪明睿智,刚毅有断,喜好黄帝、老子和佛教的学问。每每与朝士及和尚共谈玄理,对俗世的荣华富贵,十分淡薄,常有遗世之心。认为叔父、中都大官、京兆王拓跋子推沉雅仁厚,又一向有美誉,想要把帝位禅让给他。当时太尉源贺督诸军屯驻漠南,拓跋弘命他乘官府马车回京。既至,大会公卿,商议禅位之事,众人都不敢先发言。
任城王拓跋云,是拓跋子推的弟弟,说:“陛下方隆太平,君临四海,岂得上违宗庙,下弃兆民。且父子相传,由来已久。陛下如果一定要委弃尘务,则皇太子宜承正统。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陛下如果把帝位传给旁支,恐怕不是先圣之意。又开启奸乱之心,这是祸福的源头,不可不惧怕。”
源贺说:“陛下今欲禅位皇叔,臣恐紊乱昭穆,后世必讥讽我们颠倒祭祀。希望陛下深思任城王的话。”
东阳公拓跋丕等人说:“皇太子虽圣德早彰,但是年纪实在太小。陛下正在壮年(时年十八岁),刚开始总览万机,为什么只想要一个人独自修行,而不以天下为心,国家宗庙怎么办!亿兆百姓怎么办!”
尚书陆馛说:“陛下如果舍弃皇太子,传给诸王,臣请刎颈殿庭,不敢奉诏!”
拓跋弘怒,变色,又问宦官、选部尚书、酒泉人赵黑,赵黑说:“臣以死奉戴皇太子,不知其他!”
拓跋弘默然,当时太子拓跋宏年仅五岁,拓跋弘因他年幼,所以想传位给拓跋子推。中书令高允说:“臣不敢多言,愿陛下上思宗庙托付之重,追念周公抱成王之事。”
拓跋弘于是说:“那就立太子,群公辅佐他,有何不可!”又说:“陆馛,是直臣,必能保护我的儿子。”于是任命陆馛为太保,与源贺持节奉皇帝玺绶传位于太子。
八月二十日,魏高祖拓跋宏即皇帝位,大赦,改年号为延兴。拓跋宏年幼时就有孝心,前年,拓跋弘身上长疮,拓跋宏替他吮吸。受禅之时,悲泣不自胜。拓跋弘问他缘故,回答说:“代替父亲的伤感,痛切于心。”
八月二十一日,拓跋弘下诏说:“朕向慕玄古生活,志存淡泊,特命储宫践升大位,朕得以优游岁月,修行自己,栖心于浩然之天地。”
群臣上奏说:“当年汉高祖称皇帝,尊其父为太上皇,只称‘皇’,不称‘帝’,表明不统治天下也。如今皇帝幼冲,万机大政,还需要陛下总裁。谨上尊号曰太上皇帝。”拓跋弘接受。
八月二十三日,拓跋弘迁居崇光宫,一切依照旧样,台阶也只是土阶而已;国家大事仍向他汇报。崇光宫在北苑中,又建佛寺“鹿野浮图”于苑中之西山,给和尚们居住。
9 冬,十月,北魏沃野、统万二镇敕勒人反叛,派太尉源贺率众讨伐;接受了二千余篷帐投降,追击余党至枹罕、金城,大破之,斩首八千余级,俘虏男女一万余口,缴获杂畜三万余头。拓跋宏下诏,任命源贺为都督三道诸军,屯驻漠南。
之前,北魏每年秋、冬发军,三道并出,以备柔然,春天才还师。源贺认为:“往来疲劳,不可长久;请招募诸州镇武健者三万余人,筑三座城池驻守,让他们冬天讲武,春天耕种。”拓跋宏不听。
10 十月五日,北魏任命南安王拓跋桢为都督凉州及西戎诸军事,兼领护西域校尉,镇守凉州。
11 刘宋皇帝刘彧命北琅邪、兰陵二郡太守垣崇祖收复淮北,垣崇祖自郁洲率数百人进入北魏国境七百里,占领蒙山。十一月,北魏东兖州刺史于洛侯攻击,垣崇祖带兵撤退。
12 皇帝刘彧将自己之前的王府改建为湘宫寺,备极壮丽。又想造十层佛塔,不能建成,于是分为两座,各高五层。新安太守巢尚之解除太守职务后,回京入见,刘彧对他说:“你去湘宫寺没有?这是我的大功德,用钱不少。”
通直散骑侍郎、会稽人虞愿侍奉在侧,说:“这都是百姓卖儿卖妻的钱所为,佛若有知,当慈悲嗟叹;那罪恶高过佛塔,有什么功德!”
侍坐者失色;刘彧怒,派人把他赶下殿。虞愿慢步离去,面不改色。
刘彧喜好围棋,但是下得很差,与第一品(相当于围棋九段)彭城丞王抗下棋,王抗只好假装输给他,说:“皇帝飞棋,臣不能断。”刘彧始终不知道是王抗在让他,对下棋更加痴迷。
虞愿又说:“尧的儿子丹朱不成材,尧就教他下棋,把他引到另一条路上,不让他关心政治,这下棋,不是人主应该喜好的东西。”刘彧虽然非常愤怒,但因为虞愿是他任亲王时的旧臣,每每优容他。
13 扬州刺史王景文,总觉得满招损,谦受益,而自己的地位太高、太盛、太满了,非常忧虑,屡次申请辞职。刘彧表面上不许,但内心却忌惮他家外戚贵盛。而孝昌侯张永长期执掌军权,刘彧也担心他将来难以信任,于是自己编造一个谣言说:“一士不可亲,弓长射杀人。”(一士是王,弓长是张。)王景文更加恐惧,自己上表,请求解除扬州刺史职务,情意恳切。
刘彧下诏答复说:“人居于显贵要职,只是问他的内心而已。大明年间,巢尚之、徐爰、戴法兴、戴明宝,官位不过是一个执戟随从,但他们的权势却高过人主。如今袁粲为仆射,还兼管选拔官员的重任,但人们往往不知道有袁粲,袁粲升迁为尚书令,他并没有什么猜疑;人们都亲近袁粲,袁粲淡泊也跟平常一样。以此看来,居于贵位要任,就一定要惶惶不安吗?那高贵的,有危殆之惧,卑贱的呢,又担心被埋没,有心于避祸,不如不用心机,听候命运安排。存亡之要,道理相同。”
【学以致用】
从刘彧身上學點失败的經驗
他的言行,在当下很多老板身上都有体现。
01,“非忘其功,势不获已耳”
以前万达的王健林先生说过一句话,现代史就是历史,历史就是现代史
现在看看刘彧给刘勔的诏书,从内容看,一句话总结就是:
睁眼说瞎话。
他说吴喜做的那些事,其实都是吴喜对于刘宋公司的功劳,但是,刘彧老板却反着讲,把吴喜定义为“轻狡万端,苟取物情”,
并且打了一个刺裸又低级的比方:
譬如饵药,当人羸冷,资散石以全身,及热势发动,去坚积以止患,非忘其功,势不获已耳。”
当老板这么讲话的时候,其他人会怎么想?还要不要奋斗?是不是哪一天自己跟吴喜一样?
所以,有的小公司领导,喜欢把离职员工不好的一面当作案例来点评,这就是很不好的行为。
一个管理者讲话,一定不仅仅是讲给当下的人听的,还有那些没有加入进来的人听的。
这个原理放在激励上也是一样,表面上是激励当下的人,实际上却是激励这些人背后还没有拿到的人,这样,人才就会不断涌现与更新。
刘彧的讲话就是个反面例子,刘宋公司想不倒闭都难。
02,越做不到的人,越喜欢讲道理
“夫贵高有危殆之惧,卑贱有填壑之忧,有心于避祸,不如无心于任运。存亡之要,巨细一揆耳。”
这段诏书有两方面思考
1,作为老板身份, 公司的领导者,当然应该是公司的理念中心,思想中心,所以,需要讲道理,需要吹牛,需要造梦,其实股权激励领域也是,比如“分田地”
2,作为普通个人, 道理是用来约束自己的。通过约束自己从而影响到身边的人,向自己学习,或者加入自己的这种做法当中来
但是,不管哪种身份,都要以“行”观“言”,看是否言行一致。
只要言行不一致,那就不可信。
看待自己也是。
有些领导有意思,明明自己做不到,还偏偏喜欢讲道理。
希望我們都不要成为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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