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被虹桥机场起降不断飞机的巨大轰鸣声扰的睡不着。
昨天,傍晚归来,换了一间内室,无窗不通风,却换回一夜好觉。
醒来已是六点五十。
洗漱收拾吃早饭退房。
只有出差时候在酒店才能安静下来吃早饭,这早饭这时间这滋味,属于自己。(这顿早饭承载着不知何时吃午饭的能量和安慰,也承载着不知与谁不知在哪吃晚饭的应付。)
在酒店叫不到车,决定去坐公交。等了一刻钟,公交来了,挤不上去。着急一晃而过,看着路旁自行车时,来一辆出租,打转向灯向公交泊位来。有人要下车。时不我待。
进站后,想着给老婆买礼物。见到展售的兴化河蟹。
兴化和螃蟹,恰巧都熟。
兴化是一个有理想成为地级市的县级市,因为它所辖的戴南镇想成戴南县。戴南的经济,张郭的风景,俞垛的油菜花,还有这河蟹,都是兴化的名片。
从扬州坐大巴去兴化,进了兴化地界就能看到“中国河蟹之乡”的广告牌和一塘塘水池。就是在兴化出差的时候学会的吃螃蟹。
兴化的饭店很多。
以兴化衙门为中心向东伸展。
饭店里一个个包间,大堂很少摆桌椅。
大概是因为重商的地方,包间比较方便谈桌下业务,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时,不会影响别人,也不会被外人影响。
兴化人喜欢吃油焖小龙虾,论盆,吮指留香,让我想到西康路欣怡麻辣香锅的浓郁。不像北方的小龙虾,麻和辣喧宾夺主掩盖了小龙虾的劲爽鲜香。
兴化的大煮干丝面,面汤浓郁中带着鲜香,面条没北方劲道,却带着体贴与柔软。
螃蟹也分三六九等。
一湖二江三河四溪五沟六海。
兴化的螃蟹属于河蟹。
第一次螃蟹,不知如何下手。也吃不出味道,只觉麻烦。
慢慢的,能分清肉心肺胃,蟹螯蟹腿,蟹黄蟹膏。
吃螃蟹的时候,先开盖,扯掉尖团,掰开两半,吮黄吃膏。
然后用剪刀剪掉蟹腿。
用叉匙踢出蟹肚中的白肉,蘸醋就酒。
腿柱从两头关节剪断,可以像吸田螺那样吸出腿肉,或者用腿尖钝的一头捅出腿肉。我偏向于用前者,吸田螺能把爆炒的味道吸出来,吸蟹腿,同样能吸出那份鲜来。
蟹螯留着最后用小锤敲碎。
吃完螃蟹肉,还能把壳还原成蟹原有的身体结构,是为熟手。
这也太荤太俗。
诗人吃起蟹来,就素雅很多。
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这有点颓废。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蟹螯当做下酒菜,饮酒度日。
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诗仙李.哪里都有我.白虽然没有苏东坡对美食研究那么深,狂傲劲儿力却透纸背。
美食家苏轼不只有“待它自熟莫催它,火候足时它自美”的黄州肉,对螃蟹,他也说出“不到庐山辜负目,不食螃蟹辜负腹”。这才是真的吃货,喜欢吃,从不提在哪吃跟谁吃。是诗人,却不酸腐,自嘲“堪笑吴中馋太守,一诗换得两尖团”。吃货本色显露无疑。
苏门四学子的秦少游,也写了首关于螃蟹的诗。不知道是想拍他老是的马屁,还是想着自己作为苏老师的学生,应该表现出来已经继承了大统。总之做不出“半壳含黄宜点酒,两螯斫雪劝加餐”,画虎难画骨,东施效颦般交出没味道的一句:左手持蟹螯,举觞属云汉。天生此神物,为我洗忧患。这是学李白在夸酒呢吧。
那个骂袁世凯是王八,却欣赏杜月笙的章太炎,特别喜欢阳澄湖大闸蟹,“不是阳澄湖蟹好,人生何必住苏州”,深得苏东坡“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真传。
兴化人郑板桥诗写的一般,却入题:八爪横行四野惊,双螯舞动威风凌。孰知腹内空无物,蘸取姜醋伴酒吟。
无肠公子世无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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