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暑热加之沿途的颠簸和车马劳顿,在和妹妹一同住进爷爷家之后不久,文博就又生病了。
和之前几次生病截然不同,他这次先是高烧,全身滚烫如烧红了的烙铁一般炽热;退烧之后,他又上吐下泻,据说还伴随着里急后重,排泄物里夹杂着红白脓血……好几次他都因为体力不支险些栽倒在地。
再到后来他连裤子都快提不起来了……幸好爷爷是全科医生,发现和治疗也都很及时,早日痊愈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病愈之后,虽说安然无恙却也还是怏怏地萎靡不振,无精打采地像个小虾米一样蜷缩在一旁,苍白的脸上浮略着一层蜡黄。诉说着乏力的眼睛里,更是没有了往日飞扬的神采,他的嘴紧紧地闭着,如同倒垂的弧度一般诉说着内心的委屈和淡淡的忧伤惆怅……
原本就白皙瘦弱,胳膊和手腕都还没有妹妹胖乎儿的文博!这个夏天又接连二三地生病,却得不到悉心照料和呵护,弟弟还时不时地搞点恶作剧刁难他,有的时候还会跟爸爸告文博的黑状,很多时候还都是恶意诬陷。
爸爸呢!经常是沉浸在工作中,忙得都顾不上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条分缕析地辨明是非对错了,好几次都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指责他,甚至惩罚他。
文博委屈伤心,有的时候落泪,有的时候生气甚至忧郁成疾。却也不会辩驳什么,更不会记恨什么,他只是默默地承受这一切,按部就班做事和生活。
可是,这个夏天,这个暑假带给他的还有别样的心寒。
因为,尽管常年住校,他依然惦记着这个家,他觉着尽管自己没有振亚能干,可是,身为兄长的他,暑假还是应该尽可能地多为父母分担一些家务……然而,事实却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文博身体不太好,开饭超时是常有的,爸爸和弟弟妹妹早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有一次,爸爸下班回来了,发现文博居然像只瘦弱的小猫一样蹲在厨房里睡着了,都六点多了,没淘米也没洗菜。
爸爸有些不悦,却也还是没说什么,这孩子身子骨儿不壮,万一真的着凉感冒生病了,想到这儿,爸爸心疼地赶紧叫醒文博,又和他一起淘米、蒸饭、洗菜、切菜……
饭桌上,他又心平气和地叮嘱文博以后尽可能地早一些,文博什么都没说,只是听话地点了点头。爸爸知道他平素体能不足,精力不旺盛,也就没再疾言厉色地批评他。
还有一次,文博开饭又超时了,据说,都八点了,全家人还没吃上饭,饭菜有的糊锅,有的夹生,再看切的土豆丝粗细不均,里面居然还有好多头发丝儿……
这个时候,弟弟居然趁机落井下石地说自己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还说这样的饭没法儿吃。
爸爸本来就对文博做事尤其是做家务的能力不满意,他平日里隐忍不发,只是看在这孩子做事积极主动。此刻,他内心的愤怒怕是再也忍不住了。
“文博,这就是你给全家人准备的晚饭吗?”,爸爸神情严肃地问到,“你自己告诉大家,这饭还能吃吗”?
这次,爸爸真的没办法心平气和了,他可以原谅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延误开饭时间,却不能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做事时的态度不端正出现的“玩忽职守”和“粗心大意”。
忐忑不安的文博,内心充满了胆怯和惧怕,还等他没开口说话,就听见爸爸疾言厉色地告诉他:“你今晚就别吃饭了!”
文博眼眶红了,眼睛也湿润了,不一会儿,他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豆瓣儿一般滚落到了他的衣服上和地面上。
他流泪还真不是因为爸爸不叫他吃饭而感到委屈,虽然他也很饿。除却因为自己没把事情做好感到惭愧之外,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弟弟落井下石地添油加醋,再就是爸爸相信了弟弟的话,不仅不会责怪弟弟不懂事。相反,还会因为对自己做事不认可也不满意而惩罚自己。
“跟我进屋!”,爸爸说完,就把文博拽进了自己的房间,随手从里面插上了门,谁都进不去了。
这次,等待文博的,的确是严厉的惩罚。据说,相隔没几天,文博就因为之前聚集在体内的暑热和过度的劳累导致体力不支,之前贫血的毛病更是没得到彻底的解决和改善,他一下子昏倒在了厨房,还是守在一旁的妹妹发现及时,喂他喝下红糖水之后,飞速跑去爸爸单位向爸爸求助,并且帮着爸爸一起送他去了医院。
虽说爸爸因为弟弟的推波助澜和告状,严厉地指责和惩罚了文博。然而,当他生病之后,却也还是跟单位请了几天假,带他去医院看病,在家悉心照料他。看到文博身体刚有一些好转的时候,爸爸便回单位上班了。
考虑到病后初愈的文博,身体还有些虚弱,体力和气血也都不足。弟弟平时不仅不帮他还总是刁难他,爸爸也实在不放心,只好把文博带去单位,还好,文博乖巧听话,不惹事生非。下班后顺便带他去医院输液打针,然后去菜市场。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七八点钟的光景了。
毕竟跟爸爸去单位不比在家里和学校的宿舍,得不到彻底休息的文博又病了两次,爸爸也感觉到了什么,决定送他和妹妹来爷爷家。
只是,这孩子太瘦,看上去也太干巴了。自从生病之后几乎就没怎么吃东西,肚子里更是一点儿油水都没有的文博更可怜了,不仅身上穿的衣服明显地比从前肥大了许多,整个人也脱相甚至皮包骨了。
是啊!他太虚弱也太需要调理身体和卧床休息了。
奶奶按照爷爷叮嘱的配比熬好了米汤之后,盛在一个碗里,晾得不那么烫嘴了,赶紧端了过来。
这会儿,妹妹正用肉乎乎的小手握着勺子,小心翼翼地喂他喝米汤呢!
这米汤,是用小米和糯米按照比例调配后熬煮的,具体的比例因人而异,临机调整。对病后虚弱或者脾胃不好的人很是滋补。眼下,文博太需要喝些这样的米汤了。
“让孩子在咱这儿多休养些日子,好好给他调理调理吧!”,奶奶说完,理了理文博前额的头发,轻轻地给他盖好了被单。
爷爷点了点头,只见他沉默不语地伸出了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分别按住文博手腕儿横纹处的寸关尺所在位置。
“气血严重不足?脾胃虚弱还伴随着肝气不舒?这才多大?学习再拼搏也不至于……”
号脉之后,爷爷又拿出了专门开具中药饮片的处方笺和笔。
此刻,爷爷奶奶怀揣着一连串的疑问和不解,望着眼前体质令人堪忧的文博,他们陷入了沉思。真不知道这孩子今后怎么度过高中阶段?如何完成日益繁重的学习任务?
——节选自原创故事《快乐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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