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从额头顺着女人苍白的脸颊滑入干瘪的嘴唇中,咸而辣。
一声啼哭划过紧张的气氛,所有的人都舒了口气。女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抬头。
又是一胎女儿。这已经是第三胎了。
虚脱的女人盯着斑驳的天花板,昨夜下的雨水渗到潮湿的墙壁,一滴污水顺着残缺的玻璃窗滴落到一张完美的蜘蛛网上,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犹如城里富太太脖子上的珍珠。
女儿早早学会了做饭,打猪草。到了入学的年纪,女儿看着同龄的玩伴背上了新书包。在亲戚的劝说下,女儿终于也能上学了。背着姨妈家哥哥的书包,哥哥因为小学毕业要升入初中便到县城买了一个新书包,便将这发黄的包送与了她。每每放学,女儿都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学生,她得赶紧回家喂圈里的猪,这几头猪可是家里的命根子,饿了他们自己也吃不上饭,还得遭一顿打。
终于,女儿就这样小学算是顺利毕业了。也算识了几个字。这次,无论再怎么劝说,女人也不会让她继续念书了。在家务农了几年,这穷旮旯的地方,她受够了。
十六岁,坐在拖拉机上颠簸着,来到了城市。原来真的可以没有黑夜。“我要留在这,再也不要回去。”她在一家酒厂里卖酒,过了几年,出嫁的年纪到了,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个本地人,虽是本地人,抽烟,赌博,留给她的只有一个不到十平方的小房子。结婚,生子,似乎顺理成章。生了一个瘦弱的女儿。她不同她的母亲,她很疼爱她的女儿,打两份工为了他的女儿,生活渐渐好转起来,花了高价让孩子读书,买了一辆电瓶车,一天接送孩子来回八趟。
即将高考,孩子太累了,到家便睡了,三点再叫她起床学习,两点四十便开始准备喊她,喊了一声,两声,三声。冲好牛奶放在桌边,拿来一个毯子搭在她的腿上。常常便失眠了,瞪着双眼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五点,给孩子做早饭,六点四十送孩子上学,然后便直接去上班。
一年后,孩子高考失利,不愿复读,读一个尴尬的学历。
孩子未婚先孕,生下了一个女儿。左手抱着娃,右手拎着菜篮子,在昨天剩下的打折蔬菜里挑挑拣拣。“没办法,老公要出去打工,没人带孩子。”她这样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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