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榆钱

  办公室后窗外是一两排成荫绿叶，及窗触楼的枝叶参差不齐，尽管地面上它们被约定成行，到了这半空中却是恣意舒展，各具风貌。无论烈阳晴空下的苍翠，还是细雨无声里的温润，都是我久坐疲惫后惬意的所在。

      我隔窗默数过它们灰色枝干上嫩芽初蒙的娇羞，惊叹春风渐暖吹开了层层晕染的新绿，似乎眨眼间，那灰寂便隐匿得无影无踪，留下了随风起舞的绿在时光的潺流里日渐浓郁。我在一次次凝神里叹息着悄然流转的四季，回思着已逝无痕的时光岁月，最后任思绪在这漫漫荡荡的绿叶间游离。心情低沉的时刻在窗前静听雨声是我最钟爱的。无论是瓢泼大雨还是细雨淫淫，我都爱在窗前良久驻足。看着雨幕里洗尽铅尘的绿叶比往日更鲜亮纯净，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轻轻缓缓似呢喃细语，心，便一点一点地沉静下来，纯净下来，最后只剩下满眼的绿和满耳的雨。

    在那丛绿中，正对我身后窗口的是一株常见却不知名的树，听到同事告诉我那就是榆钱树的时候，我不禁哑然失笑，因为无知的我一直在记忆里冠于它“黄花树”的美称，因为它的满树繁花曾开满了高中时代。教学楼前那一排高耸过顶的榆钱树葱葱郁郁，趴在教室前的走廊上似乎触手可及。我常常看着枝影间的弯月玩笑说：这才叫“月上黄花树，人约黄昏后”！小巧的花朵堆出了满树绚烂明艳的黄，在阳光下夺目，在月色里倾人。晚自习的课间是赏花的最佳时刻，或是和同学谈笑间不经意的一瞥，或是独自静静地对着夜幕下的绿叶黄花，偶尔也会愁眉紧锁，对月怅然。

      记不清那是复习高压下的心酸还是少年懵懂的情怀，已逝的青葱岁月就像榆钱树一样留不住的花团锦簇。再回头去看时，那满树的明黄已变成了风中簌簌作响的一串串秋实，一团团的红，虽烈不及焰火，却依然是美。

      这么些年来，我不曾留意过它是怎样繁花褪尽，易装改颜的，一如自己的人生。也许最懂它的，不是风景看客，而只有步履匆匆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