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龙抬头,是我的生日。已是“奔四”的年纪,性情却还像个孩子,这恐怕是留在我身上唯一的“独生子女”的特征。
严父早已亡故,只有慈母尚待奉养。
在我看来父亲久病辞世于人于己都是幸事,唯一遗憾的是我未能端茶送水,尽人子之孝。所以我不大喜欢荤腥之物,并非为了减肥。
从6岁起才被接到父亲身边。在我未成家之前,我一直很畏惧他。曾对外子说过,只有坐在书桌前,我才感觉自己是安全的。父亲脾气暴躁而且不善言辞,我往往不知就里已触其逆鳞,惨遭毒打。同父亲在一起往往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好在我年少时他常常出差,一年倒有半年不归,我才得以健康成长,没有留下太多的阴影。我有一朋友,他父亲是行伍出身,对他如雷霆暴雨,此君长成后极不洒脱,总是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可能因为经历相同,所以总有点惺惺相惜。
父亲除了不会念书,其它的都堪称“个中翘楚”。我没能继承衣钵,只在学习一途略胜一筹。可父亲深以为豪,甚至在我无数次的“相亲”中,将此视为我最大的优点,浓墨重彩地描绘一番。父亲不通人情世故可见一斑。所以一生都郁郁不得志。
但我记得,小时候常常陪我玩的是父亲。他教我跳《读书郎》;同我一起听评书《杨家将》;为了看《水浒》,唆使我去换台,失败后逃脱,被我骂为“狗熊”;上街,我走不动了就背我。
考上大学,父亲除了严令我不许恋爱外,其它一切都很宽松,尤其是用钱。及至我工作,我的工资都只是自己的零用,要添什么东西,由家里另外开支。因此至今都未能养成良好的习惯,不能像母亲一样成为一个“女主人”。
父亲和母亲都是很简单的人。认为什么都有对和错,只认死理,不知退让,所以水深火热地过了几十年。但彼此之坦诚也是令人咂舌的。所以母亲至今不能理解我辈之情感。
母亲绝对是个能干人。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活得一点都不窝囊。该出手时就出手,其果敢决绝一般女子绝不敢望其项背。我常常感叹,要是母亲再多读我一半的书,我就可以做“二世祖”了。
母亲年少时是家中长女,底下一干弟弟妹妹都是她带大的,进学校读书背上都背着弟弟。同父亲成亲后,独自拉扯我长大;及至一处,父亲又长年在外。母亲工作极为负责,年年都是优秀,很是受人信赖。
母亲最护短。凡是告我状的,只要我不承认,母亲就不会责难我。如果我受了委屈,母亲绝对要护犊到底。小时我数次得罪老师,母亲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为我打官司。可惜当时我就已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不愿追究,而母亲却不以为意,一定要还我清白。记得当时我还非常恼怒她,觉得是丢人现眼。
母亲天生丽质。已近花甲之年,风韵犹存。每每有人问,你像你爸爸吧?我总是笑,要是我能有母亲的妍丽和心智,早就立誓颠倒众生了,还在这缝缝补补,让母亲为我今后的安危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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