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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总是多风。春天的风吹开了花朵,也把花朵吹落了。
其实没有风来,花会开,花亦落,但是眼里见着的风吹得多了些、勤了些,烈了些,好像那些花都是春风吹得盛开了,也尽由春风吹落,春风是大地的主宰。
那天,为我见着的满树繁花,仅仅两个日出日落,等我再去审视,这个午后与黄昏,已经全都没有了踪影。那树只剩了绿叶的扶疏,正也吹着好烈的风,容易想到是风吹落了繁花满树。
那花是受着误解的——开始的时候,我有一些张冠李戴与识人不慧,或也仅仅因为第一次见到并抱了些许的浅陋的偏见,弄错了它们的名字。
它们根本就不是剌槐花开,而是稠李皎洁的绽放。只是,丝毫都不会嫉怪的吧,那些稠李的花,并不会因为谁的误读而不去乘了大好春光绽放呢,它们只遵从自己的内心与天地的节律,芬芳宜人,用花的绚烂盛开出满树的洁白,即使有一些绿玉样的叶片,也无法掩饰了白玉般的色泽,同天香的炽烈一起,成一道最美的风景。
午后的稠李花的繁盛与阳光的稠密,让我想到了满世界的美与绚烂,满世界的善良和执着,以及满世界生命的纯澈,以及来自阳光的爱与尊重。
那一刻,我却根本不会想到,美好与盛开会是那样的短暂,或也这样的美好只为阳光而钟爱,或者也正为我的憨直而遇到。如同阴暗与光明的交织,而其实,繁花的喧嚣正也面对了凋零的孤寂,一切如同伏笔,正悄然潜伏,如同暗夜与黑影,它有足够的自信与理由打击和毁灭——谁能与时光相抗衡?
那么多的花朵盛开了,那么多的花朵被风吹散,落蕊遍地。
似乎只是瞬间的距离,从我见到满树繁花的那天起,一些意蕴也全还有心底酝酿呢,还沉湎于那样的喜悦,这个午后,仅仅是两个日出日落之后的午后,风吹着绿树,风吹走了稠李满树的繁花。
风只是风,什么也不会在意吧,只是我有一些想多了。
稠李花落,满树的梨花开得也正好,植物园有那么多的老梨树,全都开出了花来,洁白的梨花,一朵又一朵挤满了枝头。每一个花瓣都洁白,每一朵花蕊都娇艳,满树满树像是落了春雪,又像是雪中盛放了腊梅,多好的意境。
一直想要去看梨花,但也一直都抽不出空闲。周六那天,去我母亲那儿,沿了植物园的北边的道路走,透过冬日苍翠而春日变得碧绿的云杉枝叶,我看到了那样的雪白,那些属于只属于梨花香雪一样的景致,不管有多少的碧绿都不能遮挡,它们终是受着天地钟爱的存在。
太过于熟悉了,我家种着果园的那些年,年年面对了梨花的盛开,即使老梨树的品种有一些区别,香水梨、冬果梨、早酥梨、京白梨……挂果有大小的区别,成熟也有早晚的分野,开花的时候,却是约定的践行,如同春风舞动了合唱的指挥棒,嘶嘶然起了头儿,于是大家全都开了口,悠然而韵味深长唱了一嗓子出来。
梨花洁白,梨花芬芳,梨花开到光阴的深处,梨花与我共白头……
春天的花在开,春天的花也在落。稠李花的洁白如玉凋零了,花枝被风吹散,落蕊遍地,梨花也正盛开成香雪,透着甘甜的雪。
风吹着树木,风吹着花朵,而我们,也是被风吹动着的,因为我们已经走进了春天,已经徜徉于春天的怀抱。真好啊春天,你从不拒绝风的降临,也不抱怨风吹落了满树的花开。
梨花开,梨花落,我又在想着果实的香甜了。我等候另一个季节的降临与抵达,那是只属于勤勉与赤诚的季节,没有风的偏见,也没有雪的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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