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洎今,无数文人笔下和画家笔下都离不开对田园风景的摹写。起初我亦以为然,也经常睁着眼睛做梦:“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常常徘徊在田间阡陌(这个词真美,没点儿文化背景还以为是恍若隔世的什么),却总以为这静谧的风和呼啸的田野之上有什么我所未知的东西,这周围的一切应该有别的样子,它是适合我意,也适合我生活的。正如宋代禅师有云:从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到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得了知识,增了眼力,山水就不再是以前的山水了,就总想要破个什么,建树个什么来。也如我在另一篇文章中云,越是想要脱去脸上的面具,却发现不由得戴上了新的面具,不由得由这新的面具去面见世人。
乡村的生活的确是我所不忍的,一是环境太糟糕,却没有家里人提出要做些什么,总觉着有什么神秘的地方存在着,却无人触碰;二是人们都太懈怠了,人情俗欲没谁提起,大家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然而当离开之后,再回来,才发觉,或许这才是人所该有的模样。想改变的单凭一己之力也没法儿改变什么,自己又先天不足。索性,留下空隙给自己就好,其他的边边角角就交给集体无意识就行了。你瞧,年纪轻轻,就过早的想要踏进老年的生活了。
抬头望星空,也要脚踏实地的走路,是一件不容易,也很难得的事情。泰勒斯的故事就早早地告诉了我这一点。而当初,还一味相信,人生而为人,就该有星空那样的视野,有仰望的执着,万一哪天在这片茫茫宇宙的一个角落,有我发现的什么呢?可事实上,最终才发现自己的能力是多么渺小。
在一次课堂上,老师提到了“天空之城”,是神学家阿奎那创造出的术语。恰巧他明了我要考西方哲学的研,他就把眼神落在我身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就照着书里的原话念了一遍,大学文科生的课程,课堂提问很少有标准答案的,可对于没有任何成熟系统的认识框架的我来说,也只能背课文了。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暗示我一直生活在“天空之城”中吧。经年之后,我还是不知如何表达那些空灵得像精灵一样的术语,也只能靠意会去体悟,也许是因为那个世界太美了吧,美得我只能沉醉。
一个年逾卅的人,竟还能写出这样的文字,是还很年轻,言外之意,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如果还有什么希冀的话。
疫情过后,我也像生了场大病一样,不知什么时候会初愈。重又走在乡间阡陌,我之所见都仿佛透明了般。小时候的夏天,院子里也满是苍蝇飞舞,维特根斯坦认为,哲学家就像捕蝇瓶中的苍蝇,这个比喻我落在脑海里,甚至一度认为我也像这苍蝇般,而现在,我看着这群苍蝇,像是在看着我,一掌拍了过去。从此,世上就又少了一个嗡嗡作响的言说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