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作者:柴崎友香
原文链接:https://mainichi.jp/articles/20170416/org/00m/040/013000c
透过浅黄色的帘子,听见了来探望靠窗那位患者的人的声音。因为顾虑到周围其他人,说话声很轻,所以听不清具体说的是什么。春子推想,从刚才通过帘子缝隙瞥见的样子看来,是患者的家人,很可能是丈夫和女儿。春子了解到,邻床的是一位年老的女性,对面靠走廊一侧的病床上是年龄差不多在40代后半的女性。
半夜里,春子虽然对把周围的人吵醒感到很是抱歉,但是镇痛剂药效刚过好不容易止住的剧痛又回来了,最终不得不两次按铃呼叫护士。
早上醒来,疼痛已经消失了。那种覆盖了从腰部到腰窝间的沉重感消失,心情舒畅了许多。春子望着天花板,心想,仅仅是不痛,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即便是远离窗边,也能感觉到温和的阳光正照射着房间。星期天啊。从昨天突然的病痛开始到现在一整天还没过完,简直难以置信。总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呢。
春子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脚从床上挪向地上。春子自己似乎也明白,没有感到他疼痛使因为镇痛剂在起作用,并不是病因已经根除。从输液包垂下来的输液管插在了左手腕上,带有滑轮的金属吊杆能不能顺利地走动呢,虽然感到不安,但是走动起来时却感觉意外顺畅。
通过走廊,路过护士站,到了尽头的谈话室。是因为在休息日吧,有三组人坐在沙发上在聊天。在离电视机最远的椅子上,春子刚坐下就给由佳里打了电话。
“春子小姐!?你没事吧?”
春子不由得被这大嗓门震住了。由佳里,好像是从邻居那儿得到春子的联系方式的。仅仅是听到到急救车来接人,心里就十分担心了。“因为有急事来了东京,现在正打算回去,想要去医院,有什么需要急用的东西吗?”由佳里用她那一贯快速的口吻说道。即使春子告诉她,必要的东西已经托朋友带了,大概很快就能出院了,由佳里还是很担心的样子。
春子打算就这样带着可移动的输液架去小卖部。在电梯旁的医院内部地图上确认路线后,下了一楼。走过长长的走廊。到处转了转,发现这医院还真不小啊。昨天来的时候完全没有余地去关注周围的状况。
门诊病房的最边上,静静地伫立着一个小卖部。今天好像过了午后就要关门。周刊杂志、零食点心、卫生用品……。春子至今还没有住过院,也没有到医院照顾家人的经历。看着架子上排列的物品,突然才切实亲身感受到这种叫住院或生病的东西。不知道应该买什么好,首先买了牙刷和保湿霜,然后回到了病房。
下午三点多,直美终于来了。
“不要意思,我来晚了。偏偏这个时候明明在闹别扭,丈夫又说自己很困要睡觉,让我把明斗带出来。”
“没事儿,没事儿。我才不要意思呢,难得的休息日还打扰你……”
春子发短信托直美带的东西,换洗的衣服呀,充电器呀,一件都没少。
“那真是,极其痛苦啊,现在不痛才让人无法相信。”
在谈话室听春子说了事情的一部分经过,直美听着露出了好像正在看恐怖片的表情。
直美回去后一个小时,由佳里到了。给春子买来了毛巾和杂志。
“我很担心啊,急救车都来了。”
“对不起啊,是结石,明明不是很严重的病,却引起这么大的骚乱。”
“结石,是很疼的啊。我丈夫也得过两回结石,他一大把年纪还哭了呢。两次都哭了。哭着叫着说,快点给我想想办法呀。”
由佳里手舞足蹈说话的样子很搞笑,春子由不得笑了,这样一来腹部深处又感到了疼痛。春子靠着房间的房间里的门窗,说了一会话后,由佳里突然嘀咕着说道。
“医院,为什么无论哪里的医院,味道都是一样的呢?”
由佳里视线呆呆地看着走廊的方向,走廊的灯一半已经关了,光线昏暗。那里充斥着消毒液和即将送啦的晚饭的味道,还有不知名的,湿漉漉的刺鼻的空气。
春子想起了不久前,坐在主屋檐廊上春子的样子。也许让她想起了去世的丈夫曾经住院的那些伤心事,春子对此感到担心,正好此时广播里在通知说当天的探病时间快结束了,由佳里站了起来。
“家里的事情也是,有什么要做的的话,不管是什么都跟我说啊。不要跟我客气哦。身子弱的时候啊,是可以随便指使人做事情的。”
春子,点了点头。
晚饭比午饭像样,改成了粥,还配有清炒蔬菜和鱼白肉。明明没怎么吃,去不感觉到饿,是在输液的缘故吧。饭菜吃起来没什么味道,但是吃了就多少感到安心了。
医院熄灯的时间早早地到了,虽然春子已经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但是由于白天睡了两个多小时,现在一点都不困。从样子看,对面床铺的病人也是醒着的。晚饭也没吃。护士来的次数很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是状态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自己呢,最终并没有得什么人命关天的大病,也许只是自己不注意健康管理导致的。直美也是由佳里也是为自己担心,但是想来,春子还是觉得,对乘上救护车和在这儿住院这件事,感到抱歉不已。
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出现了几则新闻,说专业摔跤选手或者身体粗壮的动作演员也被这种痛折磨得痛苦不敢,通过读这些文章春子才说服自纪不要那么自责。
听见对面床铺的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春子心想,今天没有人来看望她呢。也没有人看过邻床的老奶奶。
承诺书,身份担保人,今天早上,护士又正式交给春子这些材料。解释说现在家人不能马上到,年轻的护士说要跟上级确认一下。
如果,是得了别的病,需要紧急手术的话……。没有一个可以在同意书上前面的人的话,会怎么样呢。将来,如果父母百年归西了,自己又能依靠谁呢?住在千叶县的哥哥、叔叔、婶婶、表兄弟表姐妹?家人的范围到底怎么界定呢,要到谁为止、多亲才能被认作家人呢,能依靠的关系就算吗?
春子想起了租房时的事情。那个时候她还是合同制员工。在房产中介那里,问保证人是谁时春子说是父亲,对方不以为然地反问道“是个体经营吗?”。其中也有讨人厌的房主,一改之前温柔和善的语气,每当这个时候,春子内心就感到极不舒坦。在黑暗寂静的病房里,春子不由得想道:虽然最终也租到了房子,这次住院也总算勉强过去了,但是那些与亲人疏离或者有事联系不上的人,他们该怎么办呢。
说起来,这世界上还有人本来就没有亲人。虽然想到过,没有人分担工作和生活上的担忧,或者摔倒病倒了也没人会注意到等情况,但是担保人,同意书这样的字眼好像一块大石头堵在春子心里,让她心生不安。
(本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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