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是夜的眼睛。夜跑的人们是夜的魂。玉兔湾村的水泥路上就有一群夜跑的人。
大表姐有腰椎病,医生说,必须锻炼。她就成夜跑一员。每晚她都会喊我和我爱人。
晚上,她和大表姐的突然登门,让我很是吃惊。他们是来喊我们夜跑的。我们夜跑不叫跑,叫走。边走边聊。
我问她怎么回娘家了?她说,给爷爷奶奶插清,我这才想起,快清明了。
我和她是发小,她小我两岁。她老公和她离婚后,把她弟弟的媳妇拐跑了,弟弟没离,弟媳却又生了。看着她很坦然的表情,我的心却被扎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是我的初恋。那时候,只是感觉有种喜欢在心田里发芽。
她和他前夫生有两个小孩,老大是个男孩,书读的不是很好,初中毕业后参军去了。小的也是个男孩,两三岁的样子,晚上发烧,大人也没在意,等送到医院,孩子已没有了呼吸。
前夫是跟奶奶长大的,父母离婚后,把他丢给了奶奶。他前夫脾气不好。加上她性格倔,两个人打打闹闹,不想就出了这事。
现今想想,那时候,只要生产队看电影,就一定会有我和她还有她的弟弟妹妹。我们没牵过手,没接过吻,但彼此内心是相互喜欢的。
我是个文艺青年,写诗写散文写我们青春时候的梦。当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时候,她总会静静的看着我。
可能他的爹妈看出端倪,直接叫人告诉我,我和她不合适。年轻时候的傲气让我没有了惧怕。我怒气冲冲的把她绣给我的鞋垫还给她。我直接跟她娘说,我不喜欢她女儿,叫她别想多了。那时候,我已是玉兔湾村团支部书记。年轻有朝气有梦想浑身充满活力。离开她,睡一觉就好了,我的口头禅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
其实,那晚上,她一夜没睡,泪水湿透了枕巾。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别人告诉我,我却因她那样,我感觉无比的痛快。
后来,她到镇里砖瓦厂上班,碰见她前夫,我还没谈,她就匆匆结婚了。我能理解她,是女人都想有个好的归宿。她现在的处境,却又让人无比痛惜。剩下的,只有祝福了。
香叶是我的第二任女朋友。那时候,我的前途无限光明。在村里身兼两职,村团支部书记和村出纳。
邻家哥哥好心把她介绍给我时,我产生了强烈抵触情绪。那是一个正提倡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年代。经过别人介绍,好象是小看了我。可经不住邻家哥哥反复思想教育,再加上母亲给予的压力,答应了下来。
那正是泥耙水响二段育秧的季节。正栽小秧,我不愿去她家。邻家哥哥叫我在路边,他去叫她。我就靠在自行车旁等她。她卷着裤角,穿了双解放鞋过来。齐耳短发,圆脸,鼻子两旁有些微芝麻粒雀斑。人,长的不错。五官精致,身材苗条。心里有了往下交往的情愫。
可一次小小的争吵,击碎了脆弱的感情。
她不愿意了。我心想,你不干,我还不愿意呢。
可父母惦记我和她的订婚礼金,找邻家哥哥去做她的工作,别在闹别扭了。慢慢相处,慢慢了解,会慢慢好起来的。她还在生气,邻家哥哥回来说。
父亲过细了一辈子。知道钱来之不易。心疼钱,知道大姑的女儿与香叶同学,便又去找她求情。她似乎铁了心,都怀疑有个小学老师再追她。
我见她固执的象块木头,我心也渐渐冷了。父亲与邻家哥哥去她家只要回了一半礼金钱。
大姑家的表妹却经常传来她的消息。她出去打工,过年说带男朋友回来。父亲问对方多大,她说大两岁。不曾想男的大她父亲两岁,闹出了笑话。她给男的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男的在她家给修了一栋小洋楼,又在城里给她买了套单元。后来消失了。
为了生活,她在城里开始卖笑养家。常常让我叹息。
妻是我临时拉夫拉成的。
我第一次见她,一点都不喜欢。白高跟鞋,白格格萝卜裤,丝绸牡丹红红衬衫外加白格夹克,手帕束个马尾辫。瓜子脸上有层淡淡的妆。她爹妈都是乡镇企业领导。门不当户不对。我淡淡笑。认识了,知道了她名字。就把她甩脑后了。
我是个夜猫子。一回到家,钻寝室就伏案追梦。桌前是一条幅——我要当作家。我常用这话激励自己。
母亲喊我三回吃晚饭了。我“嗯嗯嗯”。一次也没动。母亲最后通牒,我才依依不舍端起晚饭。母亲有点恼了。
我猜出了老人心思。我说,妈,你不就是担心儿媳吗?儿子斗胆一句,三天搞不惦,一个星期引一个回来。母亲摇摇头,叹息道,谁家闺女愿意往你这个刺棚里钻哟。
母亲的叹息对我是个耻辱。我开动大脑,过滤人物。突然想起了她。三个月没理的女人。
同学也在他们厂上班,我叫同学带信,晚上去见她。
她偷偷请了假,叫几个朋友陪我。厂长踢了门叫上班。她说病了。气得厂长直嚷嚷。
她妹妹病了,在城里住院,家里活全落她肩上了。我牛一样战斗在她身边。挖菜园挑粪做饭洗衣样样在行。她的家人给予了极高评价。
星期天,我骑着自行车带上她回到了家。母亲乱了阵角,笨笨拙拙端出七碗菜招待新来的客人。
至今,妻还揶笑当时场景。
感恩一路有你们的人生,生活不尽是精彩,也有苦辣酸甜。有你们相伴,人生不在孤单。
祝福来生续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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